若鸿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喘着粗气，瞳孔微缩，眼前似乎还残留着梦中那真实而骇人的场景，真的好真实。

我颤抖地抬手抚上肚子，鼓鼓的，孩子还在。

还好还好，这只是个梦！

阿绣见我醒了，赶忙跑出去告诉夫人。

夫人着急的快步走进来，她握住我冰冷的手，用手帕替我擦拭额头上的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声音哽咽着道：“吟霜，刚才你吓死娘了。”

“娘，我没事，我只是做了一个梦！”我回握她的手，让她放心，刚说完我就觉得肚子传来了一阵剧痛。

她见我反应不对，扭头对着阿绣吩咐道：“阿绣，快去请大夫和产婆。”

没一会儿，大夫和产婆便匆匆的赶来了。

产婆面色凝重，半晌，颤颤巍巍地开口：“少夫人胎位不正，恐怕难以顺利诞下孩子。”

我脸色苍白，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低低地喘息着，小声道：“救孩子，一定要救孩子。”

一直生到半夜，我疼得有些厉害，体力也有些不足，心里一直想着裴昭，要是他在就好了。

天快亮的时候，孩子终于生出来了，声音哭得嘹亮。

“生了生了。”阿绣从里面走出来，高兴道：“是位公子！”

相爷和夫人闻声而来，抱着孩子，爱不释手，脸上尽是喜悦。

孩子虽是早产，但很健康。

裴昭知道后甚是欢喜，写信告知我，他早已为孩子取了名字，若是女孩便唤若婉，若是男孩便唤若鸿，寓意“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正逢春节，若鸿满月之时，边关大捷，皇帝大喜，下旨大赦天下，为归来将士接风洗尘。

裴相在趁此机会把多年收集的李国公造反的证据交给了皇帝，还了我沈氏清白。

李氏一族也如当初的沈氏一族般被诛九族，一夜之间没落，唯一不同的是无一人生还。

当那道圣旨放到我手中的时候，我的心情是沉重的。

高堂之上，万人敬仰，一语定生死；高堂之下，犹如蝼蚁，生死不由己。

事后，夫人告诉我，裴昭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我在皇宫里等了很久很久。

“他怎么还不来。”

‘嘭’的一声，我抬头望去，看到了漫天都是五颜六色的烟火，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我的生辰。

脑海中浮现出生辰那晚，我靠在他的肩上，他说：“霜儿，等明年你生辰，我一定要放一场京城最盛大的烟火送给你。”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笑道：“那以后呢？“

他用手指点了点我的眉心，宠溺道：“以后每年都给你放。”

“拉钩，不许食言！”

烟火看完了，但是我却一直没有等到他的人，等来的是他的信，信里说今年冬天他又不能回来陪我了。

过了几日，皇上要为我和裴昭赐婚，我拒绝了。

我想等他回来，等他回来向皇上请旨求娶我。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五年过去了，相爷和夫人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了。

若鸿五岁了，有些调皮，还总爱追着我问他爹爹。

我放下手中的剪刀，摸着他的头，眼底含笑道：“鸿儿乖，爹爹很快就会回来了。”

小小的人儿，撅着小嘴，摇了摇我的手，委屈巴巴地说：“娘亲骗人，鸿儿在学堂，他们都骂我是有娘生没爹养的傻孩子，谢行之还说我爹爹死了，死了就是不会回来的意思……娘亲，我爹爹真的不会回来了嘛！”

我脸色一沉，动作一顿，连忙捂住他的嘴，厉声斥责着：“不许胡说！你爹爹不会死的，他答应过娘亲，他会回来的！”

他好似第一次看到我这番模样，被吓得后退了几步，随即大声的哭了起来。

我想上前去安慰，他却害怕的跑开了，我有些难过的站在原地，看着这片愈发美丽的玉茗花叹了口气，“阿昭，今年冬天你会回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