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
完灯,她拉着小男孩的手,一众人有说有笑地走入府中,才发现阿爹阿娘面露严肃之色,坐在正堂。
“阿娘?”陈缶霄犹疑地问道。
陈邢将桌上的诏曰递出去,被几人遗忘多日的钦差大臣重新冲出回忆,陈缶雾倒是没上前凑,神色淡淡地站在原地,她没有太多意外。
“阿罄,你回去也简单收拾一下,跟杳杳一起回京。”程雨淑开口道。
这下不止程凊,陈缶雾也抬头惊了一瞬,“圣旨上...”
“做事不能半途而废,阿罄虽然不说多精通,皮毛还是较你会的多些,再者即便路上有官兵护送,叫你一人回京终究冒险,有阿罄和你做伴,我和你阿爹也能放心些。”
程雨淑鼻息深呼,又道:“圣旨是圣旨,且不说你阿爹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就是念在我和你阿爹为国征战多年的份上,再带一人也谅他不敢如何。”
启程的日子定在三天后,出了年,所有人的日子都一如往常地过,只是平添了股无言的伤感,连往日话多的二哥最近也总是莫名沉默。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清晨府门前,钦差站在马车旁,冷眼看着一家人依依不舍,“王爷快些送人上车吧,赶路就要不少时日。”
闻言,阿罄睨了眼他,先陈缶雾一步上车整理软榻。
“诶,你这小孩...”钦差指着车门,正想回头告状,被程雨淑怒目瞪了一眼后,收回手指摸了摸鼻子,又把话咽了下去。
“回京路长,你和阿罄尽量别在路上多停留,迟易生变。”陈邢顺了顺陈缶雾的长发,嘱咐道。
钦差仰天道:“再耽搁会就晌午了,皇上可限了到京时间。”
无人在意。
须臾,几人站在街边,注视着马车缓缓驶离远去,最后只剩一个黑点。
“你见过外公和外婆吗”
“见过,外公是先帝钦点的尚书,现已致仕归休,外婆母家世代在国子监为官。反正都是很好的人,不用担心,待你待我都会一视同仁。”
.......
二十来天的路程,曲曲折折硬生生拖到了三十三天,好在最后两人有惊无险地抵达了京城。
“不先送我们回去整衣敛容,再进宫面圣吗?”陈缶雾掀开窗口的帷裳,冷声向钦差问道。
半晌那人没动静,大抵是意外于塞外长大的野人还懂面圣的规矩,“皇上的旨意大过天,小姐本就晚了三日了,哪里还有时间,更衣沐浴,修整仪容?”后半句里的阴阳怪气,就差把‘看不起’三个字挂在脸上了。
陈缶雾知口舌之争无用,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就将帘子放下了,她扑了扑程凊身上的衣服,理了理衣领,没有水就只用帕子帮他轻拭了下浮尘,“阿罄,面圣的时候别怕,我做什么你照做就是。”
程凊点了点头,学陈缶雾刚刚的样子,同样为她理了理仪容。
不多时,马车停了,钦差声音传来:“下车吧,大小姐。”
陈缶雾掀了车帘就知不对劲,本应至午门西侧门前停下的马车,现在却在一处巷子里停下了,陈缶雾蹙了蹙眉,前世并没有这么多幺蛾子,一路顺风顺水地入了宫,但眼下有人愿意无事生非她也乐见其成。
伸手接程凊下马车,状似无意问道:“我们不在宫门前下车吗?”
钦差剜了她一眼,打量道:“那是皇上和重臣才能享有的权利,你?”话说到一半,他就招招手,不耐烦地示意人赶紧跟上。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入了宫门,落在两人身上好奇凝视指指点点的目光也开始胶着起来,似是察觉身后人的不安,陈缶雾握住程凊的手捏了捏暗示别慌。
一路颠簸动荡,两人身上的衣服即使尚且干净,但在雕梁画栋的琼楼之间未免太显寒酸。
金碧辉映的殿中,几位大臣站在大殿两侧,宫女侍奉在殿上椅侧案边,正中央有三人跪地叩首。
龙椅上的人身着金丝常服,明明年已不惑,可剑眉星眸的脸上却鲜少能看见岁月留下的痕迹,若脱下龙袍,走在大街上大抵会叫人以为是位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但终日身居高位,使他不怒自威的眉宇间藏着淡淡倦意。
他嘴角带笑,眼中含着对后辈慈爱,“平身,杳杳一路可安好?”
“回皇上,路上安好,并无什么险事,”陈缶雾眼尾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钦差似是松了口气,心中不禁冷笑,“不过是遭遇几伙匪贼劫路,但幸在钦差大人保护得当,带亲卫溜得快,没拖一众官兵的后腿。进京后又担忧臣女久坐对身体不好,在小巷停了车,徒步领臣女走进宫门,沿途也算见识到了京城的繁华。”
“小姐本想先行回府,焚香沐浴后再进宫面圣,但钦差大人说小姐本就晚了入京的日子,没时间再给小姐整理仪容,小姐便领着奴才潦草进了宫...”
陈缶雾回头状似面带怒意地呵斥了程凊声。
“王辉,当真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