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郡主
安全感。
一旁的训练场早已没了人,空空荡荡。
她就这样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训练场的哨声再次响起。她好像才从一阵天旋地转中清醒过来,注意到满背的汗被吹干,传来了冰凉的粘腻感。
她忽视一旁人对她惊疑的眼光,大步流星地站回队伍中。腹中传来的饥饿感让她愈加清晰脑中所想。
她要亲自去找沈让尘验证这件事,不管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沈让尘。
*
秋日的夜色来的愈来愈快,当你感受道第一丝寒意时,天色就早已不知不觉得沉了下来,朔风凛凛,枯瘦的杂草被无数双脚踏过,可怜得嵌入泥沙中。
赵知雪轻步熟练的穿过一顶顶帐篷,轻松地找到了军师的住处。
她在门口静待了一会,却没见到几个防守的人。确定听不见一点动静,才小心翼翼得掀了帏布伏身进去。
正常将领的帐篷门口一般会有不少士兵防守,但他的这里却处处透着古怪。
难道这也和他得罪了的人有关?她暗想。
帐篷里一片漆黑,唯有书案处有半截烛火,微弱得摇晃着光。赵知雪环顾了一圈,轻声走到书案前。书案上整齐的叠放着几卷竹简。她正欲伸手去看,帐篷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和车轮滚动声。
沈让尘回来了。
赵知雪眉心轻跳,来不及思索,俯身迅速钻入了书案下。
男子坐在木制的轮椅上,但仍能看出身量很高,被推入帐篷。身后还跟着一名黑衣小侍,腰间别着剑。
不等男子吩咐,小侍就上前把帐篷里的烛火都点了上,又恭敬得站回男子身后。
“你们先下去吧”,男子挥了挥手,垂眸看向书案前跳动的烛火。狭长的眼羽形成了一片淡灰色的阴影,落在他冷白的皮肤上。
“你出来吧”,他的唇色很淡,语气也很淡。
赵知雪慢吞吞得从桌底下探出头来,羞愧得意识到他好像说的是她。
心中的思虑愈加摇摆。
“国师大人”,赵知雪慢慢站了起来,直勾勾地对上男子的眼。“您昨夜为何不杀了我?”
男子淡漠地望着她,眼皮很薄,眼瞳偏向浅灰色,像是一池幽静的深潭。烛火燃烧,发出劈里啪啦的轻响。
良久,启唇道,
“永安郡主,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永安郡主?
永安郡主,这个词就像一道惊雷在她脑中炸开,穿过每一条神经,又收拢,最终形成了清晰的一条长线。
他昨夜保护她,被她看见了他的秘密去不被杀害。甚至不被一丝一毫的追究,是因为她是永安郡主,是燕氏子孙。国师的职责是保护皇室子孙,所以他会保护她。
不对,她不算是永安郡主。
她还是赵知雪,只是被施了术法,中了那宫中恶鬼的计谋,入了她的幻境,困在了她编织的牢笼里。
在这里,她代替了真正的永安郡主而活着,经历着她的一生。那别人呢?
赵知雪定定得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他呢?
他还是真正的沈让尘么?
他若不是真正的沈让尘,那他又会是谁呢?
烛火摇摇,好像随时要断了光,却又像安静的等待。终于在一瞬间被传来的寒风吹灭。
“报——”
帐篷的帏布被掀了开。穿着盔甲的士兵急急忙忙地闯入帐篷,单膝跪在了地上。“军师大人”
赵知雪转头看向了他,对方一进来也看到了她。明显愣了一下,但又立马回过神。大声说道,“齐国的军队过了界线,已经往六代关来了!”
六代关,是燕国南部山峡两间的要道。
战争要开始了。
*
暮色无边,边疆的秋夜比起在别处,少了几分萧瑟,更多了几分悲壮。
本该到了休息的时间,所有人都被集合起来。
赵知雪仰首看向前方,一个身穿银灰色盔甲的中年男人站在中央临时搭建的木台上,高举着套着袖甲的手臂,示意大家安静。除了沈让尘,还有一个估摸三十几岁的男人站在一旁。
一旁细碎的争议声立马停歇了下来,她最后只听着了‘梁将军’三个字。
这是个要死在战场上的将军。
赵知雪心里暗暗道,
高台上的男人站得很稳,一身肃然,深红色的披风被风吹鼓起,挥舞在不远处的硝烟之下,像是一片被泼洒在空中的冰冷的血。
“我国和齐国的战争一触即发,暴齐欺辱我国子民数十载,杀我百姓,夺我祖庙,今我等众将士特此讨伐,犯我大燕者死,稳燕国之基业,众将士听命!杀他个片甲不留!”
“杀!”
“杀!”
“杀!”
众人高举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