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入府
美目,暗含秋水。
阿梓笑道:“还是靖王殿下思虑周全,知道我们王爷刚回京不久,身边正缺个知冷知热的。这不就把佳人送来了。”
“贱妾蒲柳之姿,岂敢与王府姝色争辉斗艳。只愿隐王不嫌妾身粗笨就好。”
余莞晚取下成色极佳的翡翠玉镯,转而套在阿梓婆婆手腕上,赔笑道:“初来乍到,凡事还望婆婆多提点照应。”
礼多人不怪。阿梓套上镯子,笑着寒暄几句后离开。
临走前吩咐身后小丫头留下伺候,又将只龇牙咧嘴的狸奴拿给她们解闷。
*
隐王府,祠堂。
堂外松柏挺拔而立,青翠巍然。凉冽的晚风刮过,传来沙沙声响,清脆悦耳,引人心旷。
堂里窗门紧掩,浓浓香雾萦绕室内,将幽静肃穆的祠堂衬得愈发神秘。
立在神龛旁的男人点燃香火,对着黑檀木牌位作揖后,撩袍跪拜。
深棕色长发束于金冠中,横插利簪。剑眉入鬓,鼻梁高挺,一袭箭袖乌袍,简洁干练,腰间玉佩与香囊缠绕交错,发出叮咚声响。
主管阿梓静默地立在门边,垂眸敛眉。
隐王神色肃穆,礼毕起身,不苟言笑的脸在烛光映衬下更显深邃硬朗。
阿梓不禁动容,深知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也只在这座牌位面前才会如此敦肃端正。
或许,她家这位久居边关的将军于外人眼里,每时每刻都彰显着此刻的坚毅正气,永远都是皇家子孙的模范标杆。
一想到这儿,阿梓难免失笑。
张景焕余光瞥过她微微翘起的唇角,没有理会。
“府上如何。”
迈步离开时,朝身后的中年妇人问话。
阿梓跟上:“那些新来的下人和美姬,奴早都交代过了。祠堂和象苑是禁地,不许他们擅入。全府上下安分得很,没出岔子。”
他伸出一臂,扶她迈过祠堂高高的门槛。
阿梓抬眸,看见他阴沉的脸色,话锋一转,“将军既信不过这帮人,自然可分批处理。只是奴仆女眷众多,府上正好缺人手……”
求情的话说完,好似石沉大海,不见回应。
“那就先从侍卫开始,再是小厮仆役,最后……”她顿了顿,抬眼瞥他神色,“最后,审女郎?”
张景焕理所当然地点头,丝毫没在意她的弦外之音。
见他对府上外人如此戒备,阿梓不由想到今天狐媚子模样的姑娘,心里也盘算起来。
这中原女子各个如花似玉,娇柔动人,不似家乡姑娘刁蛮豪横,张扬跋扈。难不成是些高级的美人蛇、温柔刀?
“送来的下人仆役少说不下百人,鱼龙混杂,是该审审。生杀予夺,皆在于你,奴也管不着。只求别赶尽杀绝,总得留些活口洒扫庭院。”
“这不,今儿靖王府还送来一位,都没人伺候。只能派莹丫头过去顶着,多寒碜啊。”
“又有?”张景焕眸光一凛,“今晚不如拿她试试。”
阿梓一怔,大眼瞪小眼:“怎么试?试什么?您可别乱来,我看她屁股大,好生养,留着有用,有用。”
话不投机,张景焕干脆地朝人抬臂摆手,头也不回地阔步离开。
“别都一网打尽,且怜香惜玉——”后方传来呼喊。
阿梓目送他远去。
自己这岁数算是半截身子埋入黄土了。等她死后入地府,他若还孑然一身,可怎么向九泉之下的公主交代。
晚风飒飒,将男人周身包裹着的浩然正气吹个粉碎。
前些天忙于外事,应酬不暇,如今总算能闲下来处理府上人。
他鲜少与女人打交道,但能在男人身上试的,为什么不能在她们身上试试。
脑海中忽而闪过些折磨人的新花样。
张景焕顿时心跳如鼓,病症般的兴奋感自心头蔓延而出,顺着血液流入四肢百骸。
他平稳呼吸,缓了又缓才镇静下来,而后步伐轻快地走远。
直到回了象苑,浑浊的凤眼里依旧闪着阴鸷狡黠的光。
*
日薄西山,余莞晚把案上的茶盅摆了又摆,总算陈列整齐。
她跟随靖王多年,办事最随他心意。张景烨有近乎执拗的强迫行为,对周围事物要求极其严谨,也喜欢把东西摆放得工工整整。
余莞晚十岁起被他养在身边,处事也像他,这方面已经留下了很强的后遗症。
“都天衣无缝了,你还要收拾。”
小丫头两手抓着还在炸毛的猫咪,打着哈欠抱怨。
晓莹懒洋洋地看看整齐划一的家具,又看看这锃光瓦亮的桌椅板凳。再转而观察她的脸,明明已看了一下午,竟还看不腻。
“你长得真像被孙悟空打了一棒子后改邪归正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