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
听闻玉田村钟灵毓秀,灵气积聚,又常年不受朝廷管辖,这里的人们每日吃食烟火皆来自于草木水土,村头的一座小山上倒也长了不少灵草。前几天云阁一事,李蓝衣内力受损,至今没有痊愈,林青袂准备着背上草篮捡几株灵草,若能误打误撞抓到灵兽,之后的路费也就有着落了。
“你想要灵草或钱财直接来告诉我就是,何苦大费周章自己去采?”严逸为她整理草篮,抱怨道,觉得她不该这么见外。
可这话在别人耳里,比如无名,听到的只有满满的宠溺......满脸的醋意都快喷薄到林青袂的面前了。看见无名阴鸷的眼神,林青袂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抽什么风。
绿云似的树冠连成一片,把树干都遮住了,清脆细嫩的鸟鸣从朵朵绿云中飘出,偶尔又窥见那绚丽斑斓的羽翎,如同花开在树上。
树林里大树藤条互相缠绕着,如同罩上了层层叠叠的大网,也极似暗绿色的海底。
林青袂脚下踩着枯枝落叶,忽然很爱这种宁静,静谧而无边的森林让她心旷神怡。悠悠出神时,脑中忽然闪现一丝丝片段,那不是她的记忆,但就如夜空中的萤火虫那般星星点点,抓也抓不住,看也看不具体。
那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
挺着大大的肚子走在森林里,那森林也如眼前这般郁郁葱葱。
可渐渐的她的腿弯折下去,一滴滴血滴在地面上。
林青袂想要出手帮她,这才想起自己只是在一个回忆片段里,探出手去时,自己的影子径直穿过女人的身体。
她眼睁睁看着女人诞下了孩子,婴儿呱呱落地的那一刻,母亲便渐渐没有了呼吸。
一块黄澄澄的铜镜从女人的口袋中掉了出来——
娘!
林青袂只知道这铜镜是生来便带着的,却不知......是娘的遗物。
云卷云舒,天空逐渐变得阴沉,下起了暴雨,可惜林青袂只能看着娘亲的尸体和尚在啼哭的孩子流落在暴雨里。
不远处走来一个修长的人影——
他蒙着面,但能看得出来是一只灵力不浅的妖。
“你要干什么!”她没办法在眼睁睁看着娘的尸体沦为妖孽果腹的晚餐,可奈何在回忆里术法和武功根本没用。
只见那妖缓缓蹲下身来,为娘亲阖上了双眼,整理好衣服,最后竟还为她娘筑了一座坟墓。弯下腰抱起饥肠辘辘的孩子,走进了洞穴......
林青袂只觉得身体深处传来一丝暖意,并随着血液进入心脉涌动着。她跟随黑衣人的脚步进入洞穴,竟发现他在用精血喂养自己。
她的神色渐渐由漠不关己的薄凉变为愕然,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胸膛剧烈起伏,像是觉得荒唐至极。
“为什么,”她喉头一梗,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又觉得狼狈,竭尽全力忍着眼泪,这个梦,极为漫长,可她又害怕下一秒就会到达终点,“为什么要救我?”
“青袂!醒醒!”梦境外,一只冰凉的手使劲拍打着她,他的怀里也是冰凉彻骨,可是林青袂并不想醒来。
“这是瘴气,不要被迷惑了!”
“快点醒来,不然会没命的。”
哭着哭着,林青袂好似听见有人在喊她。
“这是瘴气,是梦。”
是梦。
梦又如何?
梦外的世界又怎么算真的呢?
不过也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罢了,若这是梦,那也是个真实的梦,她终于知道了自己从何而来,母亲为何而死,谁人养育,谁人照拂......
无名望着怀中的女孩,她竟一心想沉浸在梦里。林青袂,这就是你的志向吗?就这么任由一个虚无的梦毁掉你吗?
梦境就像一条失控的疯狗,胡乱吞噬着林青袂残余的意识。
他收起眼角的担忧,化为了嘴边冰冷的笑意:“你这么爱这个梦?那我把它毁掉好了。”冷不丁的一把掐住林青袂的脖子,青蓝色的动脉暴露在他眼前,妖兽的本性暴露无遗,他的视线落在了那片雪白的脖颈上——
忽然间低下了头,尖利的獠牙狠狠刺入柔软的肌肤,怀里的人猛然一震想要挣脱,却被他再一次囚在双臂里。
很疼,让你看看你的救命恩人真实的模样。
林青袂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快断了,尖牙利齿在她耳旁撕磨,她用尽全力想要挣脱,可只能被越锢越紧,像是要将她拖出这片美梦。
救命——
可她叫不出声,只能被这股力量拖走,她张开四肢想要抓住些什么,可就像一个落水的人一般绝望。
尖牙在她颈侧滑动,直到尝到了甘甜的血液,顿时口腔里被一股血气侵染,他的眼睛潋滟着薄红,呼吸也失去了掌控。
林青袂,你再不快点醒过来,我可真的忍不住要一滴一滴吸干你的血,一层一层扒开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