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早膳完毕，韩晗和阿灵跟着李录，穿过小院门，向前厅走去。

韩晗觉得这个府邸比正南公在京城的正南公府要大许多。公府是祖皇帝御赐，在先皇期间又受封扩建，但正南公一家常年守在宜州，很少回京，对京中府邸也很少修缮，大多还是保留原样，使得院子看上去简朴空旷。

而北宸王府，除了规制的中路院，还有东西各两路院。中路院上有五进院落，正门、正殿、后殿、寝殿和后楼。原来昨晚宿的是寝殿。府院之后是一个巨大的花园。层层进制、辗转交替的布局，表面看是在呈现景致同时，但更像是在无声无息间屏蔽外界的繁杂琐碎，营造出一个隐匿绝俗的场所。

“王爷平时起居在哪里？”

“王爷通常在后殿。但王爷平时喜好安静，不喜人叨扰，如果夫人有事，可先知会老奴，待王爷知晓后，自会回复夫人。”

也就是说，平时她连见他的资格都没有。这样一个活死人，眼不见为净，但要调查的事情，还是需要接触他才能挖出秘密。不过，先熟悉敌军地形才是当务之急。

“东路院是府中仆从们居住的宅子，我已为阿灵姑娘安排了一个向阳的院落，稍后会引领姑娘过去。”李录道。

阿灵看向韩晗，示意不想和她分开。韩晗却对她微微点头，若阿灵能和府中更多人接触，势必能获得更多的消息，二人在一起行动，反而浪费了机会，少了一条途径。

“至于西路院，”李录顿了一下，“西路院平时少人居住，多年没有修葺，夫人就别过去了。”

少人居住，也就是还有人居住，有人住却不让她靠近，这就是昨天褚继尧说的，不该去的地方。

敌人设防最高的地方，才是最该去的地方。

韩晗不动声色点头应承，笑道：“除了西路院，其他有什么需要我注意，您多叮嘱。您是府中老人，未来在府中，还要您多照顾，关于王爷的喜好骗恶，若方便，您也多提点，方便我以后伺候王爷。”

阿灵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寒战，这种京城贵妇小姐们的娇颜娇语，从女张飞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掌握得不熟练的生涩。为了在王府中生存、调查，小姐真的是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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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天，韩晗都没有再见到北宸王。走了半圈王府，也没有碰到他。李录说“王爷国事繁忙，常常不在府中。”

府中也无其他女眷，之前的王妃是祖皇帝为其选定的高门贵女，婚后不久便在当年那场席卷京城的大瘟疫中去世。而后祖皇帝也染病薨逝，北宸王身为人子，便没有纳妃。

当今皇帝登基时，不过6岁。先帝登基一年多，便疫病留下的病根早逝。只留下先皇帝生母也就是祖皇帝的贵妃，一个老妪与自己的孙儿相依为命。对北宸王而言，这不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正中下怀了嘛，顺理成章地成立监国的摄政王。

韩晗当年在南境，对北地的疫病惨状也听多了传闻。连着两位皇帝都死于这莫名爆发的疫病，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南昭的阴谋。可是那么多壮年人都没躲过疫病，偏偏这个要死不活的北宸王在大疫中活了下来，真是祸害遗千年。

韩晗打定主意，夜里若是他再来，自己还是尽量按照计划和他“和睦相处”。她告诉自己，要查出宜州大劫的幕后黑手，就必须收敛肆意妄为的武将性子。

韩晗现在很后悔从小就不擅长动脑子，总是吝惜脑力，有什么事情总有有父亲和郑潇去思考，她此刻才知道，是他们把她保护得太好，这世上有比战场杀伐更为可怕的地方，便是人心诡诈。

二十年的军中生涯，将她养得太过单纯，离开了正南军，失去了郑潇，她感觉自己贸然被丢进了无边的黑暗，没有方向，没有光亮，她只有自己摸索，却不知道是不是走错了路，又或许再往前摸一寸就是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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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晗坐在窗前，上弦月如钩，距离郑潇离开，已经整三个月了。院中桃树花瓣刚凋谢，叶子还没长圆，可是韩晗的人生却走过了前世今生。

若不是经历生死离别，这三个月只是她人生中平常的三个月。现在，却让她从一个欢快跳脱、每日只知道舞枪弄棒的将门虎女，变成了一个坐在月下窗前哀叹的小妇人。

褚继尧借着月光看她，心里涌起一阵心疼。

“谁？”韩晗警觉，随即明白来者何人。“王爷为何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没？也不通传，总是神出鬼没？”

“这是我自己的府邸，为什么要通传？”这是他的家，自然是他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做什么什么做什么。

“可我与王爷不熟，希望王爷对我还是要有基本的礼仪。若是像昨夜那般，我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韩晗说完，立刻开始后悔，赶紧把“和睦相处”决心又默念了一遍。

“韩家女玉面修罗的名头，名副其实。”北宸王倒是没有和她针锋相对。“今天去过王府各处了？”

“王府以后也是我的家，我必须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