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腰
拥有大好年华的少年为何偏要拿命去闯化骨城。
为了让她活下来他可以连命都不要?世间真有这样的痴情种?
“槐扬!”红腰笑脸盈盈,故意跟上去挽住他的手臂,娇嗔道:“你不是允诺要还我自由?人家等了好久,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走?”
秦凝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煞白。
她继续撒娇:“你该不会忘了,城外青庐,是谁日日陪伴,悉心照料……”
槐扬推开她,把她拉到一边:“我去化骨城的事请不要告诉小姐。”
“槐扬!”秦凝在他们身后软软喊了句:“我身体不舒服,要先回府。”
“好!”槐扬马上跟过去。
“不要跟着我。”
秦凝转身盯着她,不知为何,她每次叫槐扬时他都会答应,可她总觉得,眼前的人早已不是槐扬。
“你回府时,带一束花回来。”她吩咐。
人走远后,红腰才认真发现他眼底无光,更多的是无奈,与疲惫,倒是没看出几分情深。
“原来你不喜欢她…那秦府出了什么价格买你命的?我出双倍,你把它卖给我。”
“很昂贵,”他说:“姑娘付不起。”
此后槐扬一连消失数日,她本就没抱希望少年能拿出九万金还她自由,但突然有一天,清月楼外来了十几辆盛满黄金的马车,那个承诺过她的少年,真的来带她走了。
红腰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地离开清月楼。
风流看客皆唏嘘,有说她不值得的,也有说他傻的。
“九万金!”幽州城外,她依旧沉浸在惊诧里红了眼眶,勉强笑道:“我都替你不值。”
对面无声,他总是话很少,亦或是只对她话少。
红腰紧紧跟在槐扬身后。
“为何跟着我?”
“我从未设想过能离开清月楼,我不知该去哪里,能不能跟着你?”
他皱眉:“你想要真正的自由就不该为任何人停住脚步。”接着又道:“愿姑娘,天地任停留,去到好人间。”
少年纵马离开,还她安宁自由。
世人千千万,无情有二,薄情有三,多情有四,唯他这种人红腰没见过,独一无二。
这样的人不该被辜负的。
后来红腰在城中打点行囊,本欲远走高飞,无意间听到去铺子采买的秦家下人八卦槐扬因惹恼小姐被送去化骨城的事情,那时她甚至动过杀人的心思。
无极场内,斗兽台上,尽管他带着青铜首,红腰仍一眼认出他身上的旧伤。
九万金出自何处,好像也有了答案。
红腰想起曾有人告诉她‘人心是最伤人的刃’,那时她不明白,为世事迷惑偷跑下山,被人利用、背弃,受尽折磨后才相信了这句话。
人心是最伤人的刃,原也是最治愈的良药。
她在掖瑯府外弹了半个月琵琶,弹到手指血肉模糊,才换来掖瑯王予她一面。
“听闻红腰姑娘的琵琶千金一曲,你在我府外弹了这么久,到底想要什么?”
曲音落,红腰放下琵琶,身体在夜色中幻化成一只雪白的小狐狸,腰间小撮胎记如点墨,鲜艳红润。
小狐狸开口:“听闻化骨城收百兽,红腰愿意留在这里,可否换城主让槐扬公子离开?”
“为何你也要他离开,为何从来没有人相信槐扬愿意留在化骨城。”
小狐狸歪了歪脑袋,犹疑道:“恳请城主也将我留在化骨城。”
长阶之上,褚鹤凝眉:“你已修炼化形,为何重回笼中?”
“为伴一人。”
褚鹤噤声,咸久才冷漠开口:“化骨城容不下你的守望。”
而他渐渐被占据的心,亦容不下她的走进。
“去寻你要的自由吧,愿天地任停留,去到好人间。”
小狐狸化身为红腰,猛然抬头,深深望向他眼底。
狐狸聪慧,早在掖瑯王从黄金台上带走秦凝的时候,其实就怀疑过他的身份。
红腰末了埋头,低笑:“好,好……他过的这样好,我便不用再为他不甘。”
她抱着琵琶转身离开,背影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