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善者
“有人带了一把蛀虫裂琴到宿音坊闹事,那把琴并非琴房所制,可来人买琴手续皆有,如今他咬死我们偷工减料,街上行人聚集,再闹下去怕是于琴房名声不利。”
“闹事?”
余娇娇听到这话不见忧心,反倒眉梢轻挑笑道:“倒是多年未见了,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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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生意本该诚信为本啊,这把琴花了我千两白银,手续俱在,你们宿音坊便是如此敷衍塞责、店大欺客的吗?!”
琴坊门口,一个身着丝绸长衣的男子正气势汹汹地掐腰大喊。
掌柜的在一旁无奈道:“这位公子,这琴的确不是咱们琴坊的啊。”
那男子听到这话双眼瞪如铜铃,一挥衣袖敞开嗓门喊道。
“苍天老爷在上,你如今居然还敢不认账!”
他一转身又朝着围观的众人道:“大伙都来评评理啊!我原是外乡来客,慕名前来扬州买琴。这宿音坊原本琴价便比其他琴行要贵,我是因着余城君余家商行的名声才选择在宿音坊买琴,结果却是个三病聚在,五音不齐的破烂木头!这琴上还刻着宿音坊的印章呢,琴坊居然不认账,这让我可如何是好?!难不成余家商行便是宰客为生吗!”
他边说着边大力拍了拍面前竖立的七弦琴,古琴被拍得嗡哑,裂开的琴身里细碎的腐朽木屑洒洒落出。
周遭围观的行人瞧那琴板干裂,底部的确刻有宿音坊字印顿时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男子见众人向着自己,愈发得意,振臂一挥叫嚣得更加起劲,势必要让宿音坊给个交代。
不远处的马车上,银台放下车帘皱眉道。
“这人字字句句皆是指向余家商行和主子您,分明是故意抹黑咱们余家的名声。主子,那琴粗制滥造懂行人一瞧便知不是咱们宿音坊所制,不如直接将他送到官府,自然还了清白。”
余娇娇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指尖轻旋着茶杯淡淡道:“你也说了,懂行之人才知斫琴,他敢在宿音坊门口闹事,便是因为那些看热闹的人不懂琴也无所谓真相。他只需要这些自以为了解事实的路人将所瞧见的‘真相’口口相传出去,不用一夕,余家店大欺客、粗制滥造的名声就坐实了。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即便去官府打赢官司又如何,名声已坏,百口莫辩。”
银台摸着下巴,一拍手恶狠狠道:“这些泼皮无赖,既然报官解决不了,那就将他们麻袋套头暴打一顿,也算出了这口气。”
余娇娇笑着捏了下她软乎乎的脸蛋:“记住,咱们是商人,黑白两道游走,铁血手腕必不可少,但大多数时候要与人为善,以理服人,尤其是面对百姓。”
银台似有所悟却又懵懂:“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该当如何?”
余娇娇不紧不慢放下茶杯,修长的指尖一顺耳边发辫:“一只张嘴獠牙的野狗撵走便是,但对付有主的狗得稍微多些耐心,家狗伤了人,主人自然也要出点血,这才叫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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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音坊前,一身绸缎的男子见声势已经吆喝得差不多便想就此打住撤离,却不料听到一声悠缓的唤声。
“公子且慢。”
他回首斜眼一瞧,就见一个身着碧水蓝纹长褙紫裙的姑娘笑呵呵从人群中走来,朝他悠悠行了一礼道。
“这位公子,可否让我瞧下您的琴。”
那男子见来人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得理不饶人,护着破琴喊道:“余城君,你莫不是想毁琴销货!”
余娇娇一笑:“没想到我余娇的名头竟然已经如此响亮,连外乡来客都认得出我。”
男子连忙喊道:“我既然来你家琴房买琴,自然要做足功课!”
余娇娇似是不解:“既然做足功课,又怎么会买到一把三病聚在的废琴呢?”
“这,你!”
男子眼神慌乱,指着她大喊:“我就知道你们余家想赖账!”
“公子不必慌张。”
余娇娇笑吟吟道,“余家商行以名义为重,街坊邻居都看着,我如何会做损害声誉之事。公子放心,我不过是想瞧瞧这琴,倘若当真如公子所说,那宿音坊必定以十倍银两作为赔偿赠与公子。”
男子眼珠轱辘转了几圈,又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姑娘。虽然余娇娇名声在外,但她的浅笑梨涡实在太具有迷惑性,瞧着不过是个锦衣玉食娇养的漂亮姑娘,便是有几分小聪明想来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如今宿音坊卖残次品的名声已经闹了出去,他已经完成任务,如今趁机多赚笔钱不是一举两得?
想到这,男子便将琴大方朝她面前一递,大声道:“你要瞧便仔细瞧瞧,我这琴可是花了千两银子买的,如今却是一截破木头。”
余娇娇接过琴,掌柜的已经差人从店里取出一张琴桌。她将琴调弦后放置于桌上拨弄几下,心中已有了定数。
但余娇娇却并不直言,而是转头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