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楚萸感到身体很沉,像灌了铅,不断地在一团漆黑中下坠,下坠,再下坠——
喉咙处隐隐传来钝痛,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条浸满热水的毛巾在不紧不慢地勒着,令她觉得呼吸困难。
她……这是死了吗?
那为何,还能感受到痛?
莫非……她还活着,同事慌乱塞入她口中的那颗速效救心丸,发挥了作用,让她逃过了这次心梗?
她朦朦胧胧地想着,试图动一下手指来证明这个猜测,然而她的身体僵硬得好似木乃伊,她甚至感知不到手脚的存在。
只有脖子上那时断时续、缠绵遥远的痛楚,提醒她活着的可能性。
她静静地又躺了一会儿,意识和知觉渐渐回笼,好似一团厚重的雾霾被拨开,外界芜杂的气味、声息和响动,重新浮动在她周身的空气中。
她打了个激灵,身体剧烈而短促地抽搐了一下。
太好了,果然还活着。
就在她乐观雀跃之际,一道年轻女子尖锐的嗓音刺破她耳膜,直直地扎入她大脑,令她诈尸般地浑身一颤,混沌的思绪陡然变得澄明。
“公主,您、您醒了!?”
女子的声音透着惊喜和震撼,接着有一双滚烫的手,带着迫不及待的力道,按在了楚萸的肩膀上,前后左右地使劲推搡。
楚萸被摇晃得泛起了恶心,随着一声干呕,霍地睁开了眼睛。
一张圆圆的脸蛋跃入她眼帘,杏仁眼、芙蓉腮,说不出的温婉娇俏,两条漆黑的柳眉紧紧蹙着,樱桃小口微张,溢出急促的喘息。
谁?
楚萸困惑地眨了眨眼,盯着悬在鼻尖上的这张充满担忧的脸,在脑海里搜寻能匹配上的名字。
没有,她22年的记忆长河里没有这名女子,就在她满腹诧异时,下移的目光瞥到了女子的服饰。
藕粉色的曲裾深衣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前襟和袖口都是白色的,绣有海浪状云纹,腰带宽大,配色与整件衣服相同,下方坠着一只色彩鲜艳的小荷包。
嗯?
楚萸立刻意识到哪里不大对劲儿,一定是她睡迷糊了,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
她用力地再一闭眼,动作凶狠得能夹死苍蝇,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再度缓缓张开。
悬在视野中央的,仍是那张红扑扑的面孔,带着惊慌与担忧,睫毛一眨一眨地俯向她。
楚萸唰的从床上坐起,一块湿毛巾自额上坠落,撩开被子就要下床,被女孩惶急地一把摁住。
她的手又软又小,力气却巨大。
“公主,您、您不能起来啊,快躺下,快躺下,我马上让郑冀去请医师过来。”
“我……我不是……”楚萸本想说我不是什么公主,然目光一扫,看见屋子里的装饰都是古香古色的,便生生止住了话头。
这……到底是哪里?
她心脏病发作,此刻应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不是在这种cosplay般的场景里……
“你刚刚……叫我公主?”她收回茫然四顾的眼光,呆愕地望着女孩,竖起一根手指朝自己指了指,“我是公主?”
女孩看上去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她抬起袖口捂住嘴巴,红红的眼眶里滚出几颗硕大的泪珠,满眼的难以置信。
她望了楚萸一阵,带着哭腔道:
“公主,您、您可不要吓我啊!您到底怎么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吗?那您还记得我是谁吗?”
说罢,屏住呼吸可怜巴巴地望着楚萸,仿佛她不记得她是件天大的事情,足以令她崩溃。
然而楚萸只能摇头。
“抱歉,我……记不住了,什么都记不住了。”她实诚地回道,感到很过意不去。
女孩吸了吸鼻子,嘴唇发抖,几秒钟后,扭头朝向门口,扯开嗓门呼喊道:
“郑冀——”
她身高不到一米六,声音却着实高亢,不一会儿,一个手上带着煤灰的阴柔青年从院子里跑进来,见到从床上坐起的楚萸时,差点一蹦三尺高。
“主子醒了?”他激动道,苍白的面容露出狂喜,“太好了,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医馆请赵先生。”
他转身欲走,被女孩一把抓住胳膊。
女孩眼泪汪汪:“醒了是醒了,但她好像失忆了,连我都记不得了——”
郑冀闻言一怔,扭头看向楚萸,楚萸怀着一丝愧疚与他对视,嘴角勉强抽搐出一抹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郑冀挠了挠头,扭过脸来对女孩说:“罢了,主子昏迷十多天,赵先生都说命不久矣,这会儿居然醒过来了,这不是天大的喜事么,失忆就失忆吧,没准是好事。”
“可她不记得我了呀。”女孩依旧委屈,但不再抽搭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呗,都不记得才好,要不然哪天又该自寻短见了。”郑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