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牧马场

前面的大爷细细端摩着叶景初，其身形、容貌酷似当年那人，眼神却不像。当年那人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眼中星光万千，而此人却阴沉内敛，毫无少年风采。

叶景初拱手一拜，道：“在下叶景初，人称景二郎，如今游走在沙漠复地，护送商旅为生。世人皆知祁连山军马场的战马一等一威风，在下却知道焉支山的马场从来不下于军马场。”

前面的大爷放松姿势趴在马背上，似乎对叶景初的话有了兴趣。焉支山的马场是私人马场，知之者极少，每年除了祁连山军马场的管事来采购一批精品良种，再无人来。

叶景初望着眼前的老者，肃然起敬，“匈奴未灭，何以为家？他十七岁出征，十八岁凭军功封冠军侯，十九岁任骠骑将军，两度指挥河西之战，歼降匈奴近十万，直取祁连山，收河西走廊，二十一岁饮马瀚海，令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其功前无古人，封狼居胥，加拜大司马。”

大爷脸上动容，仿佛看到了神话一般的英雄少年。

叶景初接着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如骠骑将军这般的神仙人物，曾经也出现过，只叹造化弄人，时不待我。这焉支山，他也来过，焉支山的战马，他也曾骑过，从小他便同我讲骠骑大将军的故事，他以他为榜样，我以他为荣。二人皆军功无双，亦英年早逝。”

大爷：“阁下可是来自叶家军？”

“正是”，叶景初掷地有声。

大爷摩挲着手中长鞭，这战马场乃霍将军一手创建，一度成为霍家后人的私人马场，后因霍家凋零，这马场便成了牧马人的私人马场。只是这代代相传的遗愿，便是追随霍将军那般的英雄少年，牧马人从不忘记与生俱来的使命。

他回想着叶景舟的惊鸿一瞥，心叹：天妒英才啊。

叶景初见马上二人放松了戒备，自己也松弛下来，继续道：“二位大爷，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只为战马。在下诚心求取战马，还望二位大爷割爱二十匹。”

“口气还不小”，后面一脸凶相的大爷开口，“你说你来自叶家军，有何凭据？即便你证明了自己，又与我们何干？焉支山的战马只出现在战场，杀敌御寇，用来护送商旅，岂非暴殄天物？”

“大爷教训的是，是在下鲁莽。”叶景初颔首示意，他将怀里的半块玉珏拿出来，“此乃叶家军少主的信物，家父叶念之乃叶家军创建者，我兄弟二人出生后，家父命人制作了这枚玉珏，左珏为兄长所佩，右珏为在下所佩，叶字一拆为二，各刻半珏，请两位大爷过目。”

两位大爷勒马前进，在十步远处停下，定睛一看，果然是和当年那人出示的玉珏一样。凶煞的大爷说道：“你证实了身份又如何？早听闻如今西北大营不归叶家管辖，即便是袁将军、铁将军亲自来，老夫也未必会卖他的面子。”

叶景初笑，“二位值守马场数十年，饱经风霜，又岂会向权贵低头。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就是为重振叶家军威命而来。叶家一门两烈，惨遭毒手，其中龌蹉我不便告知。世人都以为叶家军散了，叶家完了，我叶景初蛰伏沙漠，只为蓄势大发，一飞冲天 ，家父和家兄的血，不能白流，霍将军用命打回的疆土不能拱手相让。”

领头的大爷看到了叶景初眼中的无线闪烁的星光，也看到了战场厮杀的凶狠，更看到了少年意气风发和黄沙百战穿金甲的决心。他默默感叹，多少年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眼神了。他自小在马场长大，御马术天下无敌，只恨自己只能在焉支山脚下施展才华，他亦想去更远的地方，去追随霍将军的脚步，去看看他曾为大汉打下的万里疆土，去听听黄沙浴战的厮杀声。他的沉默让旁边的大爷念叨起来，“你该不会动了恻隐之心吧？”

叶景初极为诚恳地望着两位大爷。

领头大爷拍了一下大腿，“年轻人，这马我可以给你，但我要你永远追随霍将军的脚步。”

“好，我答应你”，叶景初不假思索地回应。

躲在草丛里看热闹的独狼，终于松了口气，对叶景初的崇拜瞬间又增加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