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流水账般的日常
很好看,一代很喜欢他通身大红色,见一回夸一回,说看他穿着就想起他们大婚那天。师殷听了就刮她鼻子说她油嘴滑舌,一代笑盈盈的,也不恼,往师殷怀里钻,边钻边说只对凤君一个人油嘴滑舌。
一代和崔颖的孩子叫凰莺莺,小女娃生得白嫩,小小一点抱在崔颖怀里,常哭。小崔抱着孩子说,陛下,陛下,您看她是不是生得很像你?
那么小的脸一代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她倒是觉得这孩子的发色和小崔更像,不知道长大了是不是也和她父亲一样爱撒娇?她给了孩子封号和小崔数不清的赏赐,毕竟是本朝第二个皇女,排面还是要有的 。
一代亲亲小崔的额头,说你辛苦啦。崔颖眉眼弯弯,笑说:“只要是为了陛下,那都不辛苦。”
这事落到师殷耳朵里又和一代闹脾气,一代左哄右哄,保证会对自己和师殷凤君的孩子更好,听到这里师殷轻哼一声。都是老夫老妻了,一代知道这是他气消了的信号,于是转在他耳边说起黄段子,师殷面红耳赤,一代借机搂住他,又是一度春宵。
师殷给一代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叫凰椿,一个叫凰幸。凰幸是个男孩,却和一代一样是白毛。一代特别高兴自己有个同样发色的孩子,两只手各抱一个,舍不得放下,她和师殷说这孩子长大了一定是和凤君一样俊俏的男子,师殷产后体虚,躺在穿上微微喘气,听了一代这话也止不住笑起来,一代看到师殷笑也觉得开心。往后的日子全是盼头。
皇朝九年,四月,凤君师殷总觉疲惫困倦,太医请脉后竟发现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
皇朝九年,四月,凤君师殷病重逝世。
一代没见到师殷最后一面。
一切来得太快,她只能在师殷的葬礼上去慢慢回忆这些是如何发生的,而越是咀嚼往昔越是痛苦。
她在师殷的灵堂前久久站着,崔颖抱着孩子在身后唤她陛下,还带着哭腔。一代回过头去看崔颖,师殷是被下毒死的,她后宫的人什么门道她心里不清楚吗,眼前的崔颖能在这件事中毫无关系吗?
她不知道,她甚至不敢知道。
一代回过头沉默了很久。她启唇道:“你走吧。”
三女儿凰椿认了沙以文做师傅,长女凰城则跟了宁光逢。师殷走了后一代就忙于朝政,宫中人寄给她的信也没回,干晾着。
年末宫宴,宁光逢携邻国重要军机来报,一代私下召他,两人商讨片刻就决定他日起兵攻打邻国。
宁光逢看着日渐消瘦的一代,满眼心痛,两人要散时,宁光逢拉住了一代,不让她离开。一代诧异回头时,被紧紧拥入怀中,他喊着一代的小名,不肯松手。
一代沉默了一会,也回拥住宁光逢。
干柴烈火。
长女凰城逐渐长成一个大姑娘,眉眼里全是女帝的样子;凰城做为皇储自然要开始接手女帝的相关工作,一头猛扎进朝野。朝廷上有人暗叹年纪轻轻就和女帝一般,是难见的帝王相。
一代的子嗣并不少,可冬季时发了一场流感,宫里年幼的皇子染上,没过几天就去了。一代只是沉默地参加葬礼,一言不发,泪也不落一滴。她四十多岁也不见老,她变得冷漠,不近人情,更少笑,对凰城的教育不是很放在心上,每月也不再找她说些话。
人间四月芳菲尽。凰城也成为一位合格的皇储,一代也让她处理大部分事务。
四月中旬,宫女照常叫醒一代,说密报到了,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把密报念给一代听。
洗漱终了,一代仍久坐不起,宫女以为女帝犯困的毛病从冬日延续到春日,便继续念着密报,好让她再打一会盹。
念完后,宫女再唤她:“陛下,该更衣了。”
一代依旧坐着,不声不响。
宫女凑近一代,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她颤抖着唤:“陛下?陛下?”
“……陛下!”
“陛下!!”
赤凰王朝的开国女帝,在四月的清晨,悄无声息地去了。
和她的凤君师殷如出一辙。同是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