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飞燕拉住我怔松的我，檀口微开，声音轻柔坚定，“他虽然善于谋划，但他做的那些无非是官场中最常见的尔虞我诈罢了。”

我脆生生打断了她的话，不愿在想那些已经不到的过去了，“飞燕，和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不！”她摇头，发丝间的步摇微微摇晃，嘴里连连说着，“我哪也不想去，这里就是我人生的终点。小凤，人生苦短，我与合德都没有遇见真心实意之人，但你有，我期盼你能幸福。千万别担忧我，我在这里很好。虽然孤单，但青灯古佛让我活的更加通透。禅师告诉我，我的慧根渐渐打开，我想留在这里，想清楚曾经那些过往。”

飞燕说完，回身将床上自己绣的手帕递给我，又从衣襟里拿出另一方帕子。

我一眼便认出那是合德的东西。

她在公主府的时，每天将自己困在房中一直绣的便是这个样式。

“这是我与合德最后的一点真心，你拿去留个念想吧，也算我们三人这辈子没有白白相识一场。如今，这姐妹情谊，就只能走到这里了。”

飞燕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说出来的话却直击到我的心中。

不知为何，我突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我并不爱哭，曾经那些悲伤过往已经让我将眼泪流干，我以为这世间在没有谁能让我轻易落泪。

飞燕伸手拭去我的泪，嫣然一笑，“别哭，以后没有我们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冒险，不要逞强，要找一个比王莽还爱你的男人在一起，生儿育女，快快乐乐的，好吗？”

我吸了吸鼻子，偏过头，没办法和她对视，只能紧紧握住那两方手帕点点头。

我知道，从此以后我们便再也不会相见了。

门口的曾怡唤了我几声，说是必须要出来了。

飞燕美眸瞧向门口，对我说，“走吧，别在来了。”

说完，她舒了口气，擦干脸上的泪痕，重新回到床榻上去，又拿了一块方巾绣了起来。

我彷徨的凝视着她，终下定决心转过身，她忽然从身后叫了我一声，“小凤！”

我停在门口，回眸看她。

她眼眶泛红，声音带着歉意，“当年给皇上献舞，跳了你给冯先生的留仙裙，对不起。”

我泪如雨下，推门离开。

之后，我并未在寺庙多呆，吩咐小厮买来很多的银炭悄悄送到飞燕的房中，还去镇上店铺花了重金，要求他们每年这个时候都来寺庙里给飞燕送炭和过冬的新衣。

马车返程。

曾怡是个会聆听别人内心的人，若是将我此时脑中的烦忧说给她听，她定会细心开导，给予安慰。

可我什么都没说，选择了独自承受，勇敢面对。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往事彻底过去。

她聪慧过人，自然猜到我来此处目的是为了见谁。可也正因为善解人意，她亦看的出我不想提及这些事，所以也不询问，只安安静静的陪着我。看我神色不佳，闷闷不乐的看着窗外发呆，便从身后拿出一话本递给我，柔声道，“姐姐要不要看书解解闷？”

我低头望去，这话本是有名大家写的，故事趣味十足，总可以让人捧腹大笑。我知道曾怡是为我担心，将那些复杂的情绪一一赶走，接过话本在手里颠了颠，靠着身后的椅背，闲散道，“曾怡，以后你有了夫君，一定是最好的妻。”

曾怡被我的话弄得脸色通红，娇俏的模样很是好看。

她抿着嘴角，将车窗挑起，窗外明媚无比，阳光洒在脸上十分舒适，“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我被曾怡问的愣住，想起我走之前，开明对我说的话，低头笑了，不答反问，“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红着脸思考了下才说，“厚实和顺、荣载万物之人吧。”

我笑着看她，打趣道，“我以为是文质彬彬、德才兼备。”

曾怡娇嗔的看了我一眼，扑哧笑出声来，“那姐姐呢？不可以糊弄我含糊回答！”

我看向窗外的美景，手拖着下巴，缓缓说，“我喜欢什么样男子并不重要，我这辈子，恐怕不会嫁人了。”

曾怡听了我的话原本谈笑自得的神情消失，柳叶般的眉毛拢起，不解的瞧我。

我说的并非假话。

年纪不小，又非处子之身，哪里还会有人肯娶我？

若是隐瞒此事，就算勉强嫁了夫君，将来也不会好过。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如今就算没人爱我，我亦有钱财傍身，也可过得无忧无虑。

曾怡眸光微动，朝我靠近了些许，认真道，“姐姐不可这样说，你姿色不凡，又聪明过人，来凤忘尘求亲之人一直络绎不绝，只是姐姐眼高于顶，看不上那些寻常男子罢了。如今姐姐不愿踏入红尘是因为那个让姐姐动心的人还未出现，等到他来到眼前，姐姐自然想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