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2023年9月18日星期一

①

“宝宝，你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啊？没有啊。”

“身体没有不舒服？”

“没有。”

“那心里呢？”

“也…没有啊。”她迟疑了几秒，回答道。

“好吧。前几天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嗯？嗯。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睡着了吗？

哦，你后面好像醒了。

你抱住我，然后我们吵架了？

不对。

陈虔越回想，越想不起来细节。大脑里某块地方像是被一堵墙隔住了，禁止入内。

“哦，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你一直在动，好像还听到了你的声音。”

“我醒了，但你睡得正香，吐槽了几句，觉得困了就又睡了。”

“吐槽了什么？”

“你没听清楚？”

“没有。半醒未醒的，听不太清。”

“那算了，没什么，我也记不得了。”

她和陈泟对视。两个人此时此刻刚吃完饭，坐在餐桌上，却像是在和客户商定合作项目似的。

“你要和我商量什么？”她问到白天他说的话，当时他的语气听上去严肃极了，似乎有什么大事。

她刚说完，陈泟便连续性喝了好几次水，紧张得有点过于明显。

“你最近，姨妈快来了？”过了小一会儿，他开口，问出这么个话来。

离谱。

“快了吧？我看看软件。”陈虔打开手机，“下个月2号，上面预测的。”

“刚刚做饭的时候，我给你泡了茶，妈推荐的方子，说喝了挺好的。”

“哦好，”陈虔先前走近厨房闻到了一股花茶香味，但没仔细看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味道，“谢谢阿姨了，昨天阿姨没和我说。”

“她私底下和我说的，不用这么客气。”

“你只是要说这个吗？还有没有别的？如果还没想好，我就先去把碗洗了。”

“我和你一起吧。”

“不急着说。”

“不用，我自己来吧。”

“那你想好了再说。”

②

吴医生说这周除了周三上午，其他日子他的行程都满了。

周三陈虔好像要去学校。

“主人格现在清醒着？”吴医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她的声音和嘈杂的喧闹声一同通过手机传播过来。

“嗯。”

“我看了你这边登记的住址啊，正好周三下午我在你家附近有个小的座谈会要参加。你看是上午带她过来，还是中午找个地方见个面？”

“是这样的，她之前约好了周三好像要去学校。”

“关于她那个研究的？”

“应该是。”

“有成果了？”

“这我不清楚。”

“照你这个情况来看，她现在这样，应该做不了实验啊。”吴医生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正在走路。

“是，”陈泟想了想，又说：“她现在好像有点能感知到次人格的存在了。我不清楚，感觉她和陈洛两个人都很不稳定。”

“是这样，陈泟，你得把她带过来。一直听你说，我没办法确认现在人格发展的具体形势。”

吴医生周遭的环境一下子安静下来。“过会儿我就要接诊了，就跟你长话短说。次人格，我和她交流过几次，对她也有所了解。”

“但是陈泟，”吴医生顿了顿，像是在整理措辞，“了解归了解，她的存在是为了什么，这我们都不清楚。”

“你应该知道，主人格才是最重要的。通常次人格被分裂出来，要么是为了保护主人格，要么就是要抢夺占领、替代主人格。”

“我还不能清楚这个陈洛的想法，直接安排住院，也还没到那一步。现在你最好是，你尽早带陈虔过来，不管是药物干预治疗，还是其他什么方式，都要看了再说。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确是有风险的。”

“而且依照你这么说，瞒下去的可能性不大对吧？我想与其等她自己慢慢发现陷入混乱，或许我们外界辅助引导一下，会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