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如雨下
滕娅的气息慢慢平稳,呜咽声也渐渐平息,舒韵仍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般,为自己珍惜的好友提供哪怕一点点支撑。
徐乐宜倒了三杯热茶,热气逐渐弥漫在这并不大的客厅里,给微凉的初秋夜晚,增添了一点点暖意。
滕娅擦干净眼泪,终于感受到自己的嗓子渴得像要冒烟,吞下好几口水后才总算开口。
“小韵,也许你会觉得我很可笑吧。”
舒韵忙不迭地摇头:“怎么会呢,咱们是好朋友……就算你做出什么哪怕乍看不太合理的事情,我们都无论如何不会嘲笑你的。朋友,就是应该在对方感到迷茫困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伸出援手的啊。”
滕娅刚才还几乎黯淡无光的眼睛,终于亮了一点。
……
原来昨天半夜,她照例睡前玩手机刷短视频APP时,忽然弹出了一条章达的消息。
滕娅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毕竟最近两个人明明就在同一个国家,却像有时差一样,章达的消息总是延迟,自己12-1点发出的“晚安”,总要在第二天清早才能看到他2-3点左右发来的“宝贝晚安”的回复。
他已经很久没在这个时间,回复自己消息了。
“宝贝,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直接先说好消息吧?”
“嗯嗯,是确定了工作的新方向吗?在哪呀?”
滕娅发出了一个好奇的可爱小表情。
“就在A市哦。”
滕娅这下更加睡意全无了,她正要继续追问他工作的详情,又忽然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终于可以生活在一个城市了,而他却还说附带了一个坏消息……
滕娅小心翼翼地回复:“所以,另一个消息是?”
她看见对话框的顶端断断续续地出现着“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明明只等了几分钟,却仿佛觉得这等待无尽的漫长。
或许是第六感,已经告诉了自己,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吧。
“这消息并不美好,但我想对你诚实。最近我通过工作认识了另一个姑娘,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 ,可奇妙的是,我们很快地彼此相爱了……
她和我一样,无法满足于固定在某一地、某一份过于稳定的工作,或者某一段一成不变的感情里,我们都喜欢变化,喜欢新鲜感,也喜欢自然而然、不对彼此有任何约束的默契关系。宝贝,也许你会真的很伤心,但我始终觉得,坦诚相待总好过巧言令色地骗你吧……”
滕娅那一瞬,几乎感到五雷轰顶。
的确,她对这份感情也不算很有信心,可始终没有放弃过两个人能够安心踏实地相聚在一地,温暖长远地携手生活下去的愿望。
哪怕冷淡、若即若离、没有明确理由地提出分手,也没有这么一段渣得明明白白、震碎三观的宣言来得痛心……
滕娅含着泪,回消息的手也轻微颤抖:“你明明有女朋友,你和她还是不管不顾地‘彼此相爱’了?就算不能经常见面,我不能得到你稳定的关心和投入,就连我们在一起这个事实都不能被尊重吗?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呢??”
章达沉默了好几分钟,才回过来:“我也是爱你的。我说过的每句话都没有骗你,每一刻都是我真实的想法。但我也尊重我自己的内心感受。哪怕现在,我也只能承认,你们俩对我来说有着完全不同的吸引力,但我都真心地喜欢。”
滕娅头疼欲裂,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在手机和被单上。
她很心碎,但又恨自己不够倔强强硬,打字再删除、又打字再删除,最后发出的仍是让自己觉得很没骨气的一句话:“你对她可能只是一时的crush,这种好感来的轻易,可能消失得也很突然呢……不要那么轻易地放弃我们的感情好不好?
我一直一直都在期待我们俩真正生活在一起的未来……为什么现在要这么残忍地对我……”
滕娅讨厌当下这个卑微的自己,可又实在舍不得这段一直以来小心珍藏的初恋,至少这一刻,她还是没办法干脆利落地放手。
“其实我也不是说一定要马上分手……唉……我也舍不得你啊,宝贝……但是我已经和她约好,过两天的国庆假期,一起去周边旅行、登山和拍摄了。宝贝,如果你能接受咱们还可以继续;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当然我也不会勉强了……一切尊重你的意愿……”
滕娅哭得不能自已,直接关了手机,随手抛在床尾的抱枕和玩偶的缝隙里。
章达还能更残忍吗?
明明已经在行动和精神上狠狠伤害,却还要用语言做出体贴的假象,最后还要把分不分手的选择权,伪善地推到滕娅手里?……
而滕娅最难过最心痛的是,即使面对这样撕下面具的章达,自己却还是不能凶悍地骂回去,叫他永远滚出自己的生命……
这种比起恨伤人的一方,却更恨被伤的自己的感受,压得滕娅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