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阿衡刚拜入清宁派的时候,还是小小的一只。那么一丁儿大,刚到皈宁的腰那儿。
要说皈宁是个不太吃苦,靠着天赋浪费光阴的人。那阿衡就是个天赋一般但很能吃苦的孩子。
学得慢了一些,就往死里练。差得那一丁点儿的天赋,就那样硬是叫她用勤学苦练补了上来。清宁派许是因为她这个大师姐太过懒散了些,后面的弟子本也多是仗着老天爷赏饭吃,便也都只凭喜好学习,少了那些个几分刻苦的劲儿。
说得再夸张些,清宁派她这一辈的,在阿衡和小师弟拜入之前,除了大师兄还有些仙风道骨的仙道魁首的样子,其他都是一些“怪人”。这样一来,安安静静又刻苦努力的阿衡,很难不让皈宁多上心了些。
皈宁抬起手,拍了拍抱着她不肯撒手的于衡,迎着下面越聚越多的清宁院公会玩家奇奇怪怪的眼神,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我不犯病了,快松开。”
阿衡声音闷闷地:“谁敢说师姐犯病,我砍了他。”
皈宁忍了忍,嘴巴张开又合上,重复几次后,还是没忍住,把阿衡从她身上扯开,揪她的脸蛋:“好你个阿衡,出去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尽学了你师弟那副耍赖皮的样子。”
于衡现在站直了比皈宁还要高,那张冷美人的脸蛋被皈宁一扯便破了功,虽然依旧没有太大的表情,却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谁学他了。”
小木这时候才有机会插上话,站在命石牌外围,朝着她们喊了声:“衡姐,你们既然认识,就下来说话吧!还有正事要说呢!”
皈宁本来再问些什么,但是看到身周这一群含着故人们气息的黑玉石碑,又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只右手双指并拢,随意一挥,地上于衡落地的那把细剑便回到了她的剑匣。
两人回到小木身旁。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看见两人下来,从小木身后探出个脑袋偷摸着瞅皈宁。
于衡对她招了招手:“过来,让大师姐认认你。”
小姑娘老老实实地走过来,行了个礼:“燕珂见过大师姐。”
皈宁仔细瞧了瞧她,面生,好像未曾见过,但体内修得确实是清宁派的内功心法的路子,只是好像修习的时间不长。
不管怎样,清宁派的传承未断就是好事。
她想掏掏兜送点见面礼,结果翻了半天什么也没摸着,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个一穷二白的新人呢。
“大师姐刚来还没攒下什么家当,以后寻着什么好东西,再给我们小珂送见面礼。”皈宁双手一摊,两袖清风,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顺口就先给画了个饼。
燕珂本来看这个大师姐凶凶的,还想拆她辛苦做的命石牌,有点怕他。但看她这样几句话下来,又总感觉这个大师姐全身透着一股儿不靠谱的流氓劲儿。
这一下不仅不怕她了,还有隐约地感觉有些嫌弃。
既然寻着了清宁派门人的下落,皈宁也不着急了,先进了清宁院公会,其他可以之后慢慢说。
清宁院公会其他玩家,看到来砸场子的煞神疑似是自己人,纷纷凑上前来看热闹。
于衡便正式向大家介绍了一下自家大师姐。
清宁院里原来属于清宁派的修仙者已经寥寥无几,现在公会的修仙者里,大多数是来到游戏场后新收的弟子。
还有一些修仙者本来并非清宁派弟子,或是其他门派的修仙弟子,或是来自三千小世界的修仙者。
出乎意料的,这些后进入游戏场的修仙者,反倒有不少听过修仙老祖皈宁的名头。这个煞神近千年来,没少到各个世界寻人,只是没想她要找的人竟在游戏场内。
于衡听了一嘴这些传闻后,心里有些发酸。拉着皈宁进了自己的院子,设了结界不准任何人进来,要她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皈宁没辙,草草说了些自己这些年做过的事,风轻云淡地将几千年的痛苦一笔带过。
皈宁之前在清宁派的时候,可是众所周知的逍遥散仙做派。
以前师父总说她像是修无为道大成,信无为而为,认定万事万物皆有其命数,应顺应天数常理。
可这样的大师姐......却为了他们将世界翻了个遍。
于衡心里涨涨的,心里涌现出些许微妙的情绪,像是难受,又有些看到超脱世俗的仙人为了自己被滚滚红尘拖入其中的......
快乐。
一些不该有的,好似带着恶念的快乐,这样切实的涌上了于衡的心头。
于衡专注地听着师姐说话,心里却像腐烂般涌上阵阵愉悦感,她一遍觉得自己疯了,一遍又理直气壮地想着,能活下来的,哪有不疯的呀。
哪有不疯的呀......
不管是她,还是小师弟。
他们都在很早之前就疯了,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疯了。只是她是清醒地疯着,疯了却装着正常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