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镜子上的水雾化作一条条水蜿蜒流下,镜像里映出祁声惊魂未定中略带一丝惊喜的脸。
回想起来刚才房间里,急转升温的氛围,女生爆红的脸颊,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合理解释这个行为的话的样子,他忽然后知后觉发现她居然在不好意思。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快要超负荷了,可她还能忍。
她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坚韧,清醒得过分,可清醒就是一遍遍告诉自己,没有人爱她,不会有人对她好。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被卷入由父母亲手挖出来的深坑,不至于堕落。
所以她很少流露出像方才在房间那样难以自抑的情绪。
……
出去后,祁声看见白以京在厨房喝水,就回了房间从柜子里搬出备用的枕头和被子,在床边铺开。
等她进去,就见他一副要睡觉的模样,一时间也忘记了刚才的尴尬,“你家里没有别的房间吗?”
当然有。
祁声半阖着眼,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枕着,气定神闲回了句:“没有。”
“……我以前住的房间呢?”白以京轻咬了下唇,大概知道他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明显是打好腹稿了,也料到她会说这茬,不紧不慢应道:“你都多久没住过这了,那个房间现在不能住人,都是灰,可能还有蟑螂。”
祁母最爱干净,就算她现在出差两天,也不至于会成不能住人的样子,明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她还是找不出反驳他的话。
第二天还要早起,她刚要说话,男生已经闭上了眼,翻了个身,声音很轻似在喃喃:“关灯睡觉。”
白以京低声“嗯”了声,关了灯爬上床,侧躺着正面对他。
房间里空调开得很低,冷气对着她吹,微微有些凉,她把毯子平铺开,裹住自己,鼻尖嗅到一点熟悉的气息,是祁声身上的,却又不像他身上的那样浓烈,是一种很淡的,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
很像檀香,沉郁,闻着心安。
她发觉自己不自觉攥紧了被角,盖住了下半张脸,吸气的声响在她耳边无比清晰,一下比一下重。
一片沉寂中,忽然有人出声叫她的名字,声音试探性:
“白以京,睡了吗?”
她睁开眼,迎着窗外零星的月光,对上祁声的眼,“还没。”
两人绝口不提之前的那个吻,只遥遥对视了一眼,他嗓音里似乎含了笑,听上去有点愉悦,少年音色清冷:“马上高三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话未落定,就听见白以京笃定的一声:“好。”
祁声人微愣住,似乎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下一刻,又听见她笑了声,“我跟你一起,考同一所大学。”
其实她也没想过会跟祁声分开,上同一所大学,几乎两人心照不宣的事,他们两个就像是程序设置好的那样,不算是按部就班,是心之所向。
在说出“好”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越舒对她咄咄逼人说过的话,那些刺耳的,本应该是不会放在心里的话,好像一根刺,堵在她喉口,怎么也咽不下去。
也许有一天,她真的会被这些话影响。
……
翌日,早读还没开始。
白以京把刚进学校的夏婉约到了多角亭,被一颗高耸入云的梧桐树掩盖,树梢上的鸟被闯入这片静谧的不速之客惊得四处乱窜。
两个人有好几个月没有单独见过面了,其中原因她们心里都知道。
夏婉看上去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脸颊上还有一个巴掌印,想来她姐姐夏卿会被父母那样对待,她应该也是过得不太好。
楚楚可怜并不能引来白以京的同情,她压着声问道:“论坛上的照片是你发的,对吗?”
她秀气的脸上划过一抹惊愕,旋即整张脸皱起来,说话有点着急:“你别胡说!你害了我姐姐,现在还要诬陷我!”
夏卿在学校表现好成绩也名列前茅,长得也漂亮,所以即使父母再不喜欢女儿,觉得女儿就是赔钱货,也忍着痛送她们姐妹俩去上学,可就是因为陈远的事被爆出来,姐姐也因此被牵连,爸妈直接就给她找了个年纪大的,但是彩礼给的多的人嫁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因为祁声的原因,嫉妒白以京,现在就是真真正正的迁怒于她,把一切罪责归咎在她身上。
要不是她多管闲事,硬是要把她姐姐牵扯进去,事情也不会这样。
提及此,夏婉红肿着眼,两行清泪滑下来,她怒瞪着眼前波澜不惊的那张脸,“你不是最清高吗?你不是不爱管闲事?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祁声吗?”
一通质问下来,她擦了把眼泪,“白以京,你是我见过最假的人,如果你不是跟祁声一起长大,那江池他们不会帮你,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谁愿意跟你做朋友。”
白以京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