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甚至，在八仙饭店刚开业那阵儿，老板娘还要跟客人谎称自家男人正带着一整支厨师团队在后厨忙活，这才能保证每一桌都上菜及时。而事实上，后厨里始终只有“男主人”独自在操作，一人就能应付午晚的客流高峰。

因为，三十多年来经营八仙饭店的就是同一对夫妇，正是八仙中的蓝采和与何仙姑。她和他，或者应该称为“她和她”，曾是青梅竹马，后来也在仙班的见证下喜结连理——直到，五年前的悲剧。

此时此刻的厨房里，一个身着白衣、头戴厨师帽的苗条背影，正在用筷子将调好的生肉馅挑入面皮之中，一双沾满面粉的嫩手将包子皮一拢、捏出褶子，然后就直接将成品摆在一口瓷盘之中。

当吕洞宾推门而入时，蓝采和继续低头忙碌，用心音道：“吕真人回来了！下午跟柳姑娘谈得怎么样？怎么没听见你车子的声响！”

即便是心灵传声，蓝采和的嗓音也颇具自己的特点。乍一听，十分低沉浑厚；但听到第二句，就不难觉察出，这位女仙显然是在压着嗓子说话，故作低音。因为，蓝采和尽管生理性别为女，但从小就觉得，自己本该是男儿郎，而非女娇娥。

“小柳倒是很愿意，”吕真人回道，“无奈她爸爸强烈反对。就连我承包来的那辆出租车，也在被柳父追赶的过程中撞毁了！”

“一千年过去了，”蓝采和叹了口气，“很多事情变了，很多事情没变。”

她想到的，还是亡妻在遇到自己前的遭遇。十多个世纪过去了，家长对于子女的权威尽管有所弱化，但是依旧十分强势。

“那辆撞坏的车子，”吕洞宾抄着手，背靠在操作台的边沿，“同样是个急需解决的大麻烦。修车什么的，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呢！”

其实，这一千年来的变化还是蛮大的。就连神仙也开始为钱发愁了。

要知道，东华帝君当年传授给钟离权的毕生所学之中，就是有一条“点石成金术”的。

坊间传言：施用点金术的时候，大仙会手握自己独有的法器，口中念着咒语，精神高度集中，然后用法器在一块破石头上轻轻一点，石头瞬间就变成了一坨金灿灿的黄金。

任何仙术，都不能违背宇宙法则。合成金元素所需的巨额能量，只能由一颗爆发的超新星内核提供。地球上断然没有这样的条件。

更重要的是，如果术士能够凭空制造黄金，那么必定会导致黄金贬值，给百姓造成困扰。那样的话，施法者就不再是正道，而是变成了邪门歪道，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点金术变出来的，其实并不是黄金，而是一定数量的铜钱，其中可能夹杂些许碎金银。

因为，这些金属货币，其实都是从或远或近的某座供奉施法者本尊的神庙中转移出来的。

比方说，东华帝君向钟离权演示点金术时，就是通过念咒和运功，将自己的精神海与周围某座东华帝君庙连结起来。东华帝君庙中自然供奉着王真人的塑像和神主，无数百姓前来焚香供奉，“因信成神”，所以王真人就能用意念将自己庙中功德箱里的铜钱凭空转移出来，让其金灿灿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至于为什么要用法器轻点一块石头，这其实是为隔空转移铜钱提供能量。

仙术也不能违背能量守恒定律，对功德箱中大量铜钱做功所需的能量，就是通过分解沉积岩来提供的。

因此，当施法者用法器轻点石头之后，石头就会化解为一堆碳酸钙粉末，而转移过来的铜钱就堆在这些白色粉末上面。

看上去，就仿佛石头变成了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