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闪
睡去,恰又略出了十步之围。此乃我之过也。”
于是荆玉这才知道是一场误会,不由得颊边红霞更盛。只是这位女郎不讲道理,一转头就来重新计较其他:“驳了一个却没驳另一个,可见你还是讨厌我。”
赵云瞠目结舌,她却觉得自己找到了法门关窍,搅着手绢絮絮道:“真是可怜,再也没有这样倒霉的神女啦……”
赵云实在听不下去,只能苦笑道:“既然追问,便说实话与你。女郎钟灵毓秀,谁能生厌?倘若真有二心,便丢了玉圭就是了,何必拿来玩笑?”
她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没错。只是不戏弄他一下也难以罢休,于是她故意道:“既不生厌,那便是心悦于我。”
她自以为学到了叫人为难认怂的精妙话术,正在得意,哪料想赵云只是一顿,便即答道:“正是。”
“啊?”
这年幼神女哪懂得什么人间情爱,只懵懂听说过这东西似乎是好的,又有年纪仿佛的婢女窃窃来问,觉得好玩,便学了这话来逗他。依照赵云的性格,左不过是面红耳赤地抱拳拱手,再说些于礼不合不敢攀附的话。转头再捉些走兽买些零嘴,得逗她开心好忘记此事罢了。
谁知他竟然这样应承了下来呢?
于是两人便顶着四只红透了的耳朵呆愣愣地四目相对。最后仍旧是赵云硬是先开了口,道:“此也是一片实情,不敢欺瞒。倘若你是隔壁女郎,自当托兄嫂遣媒登门,以雁相赠。”
她对世风民俗一知半解,只问道:“为什么是雁?那不是比鸡鸭还难养吗?好凶的。我比较想要一头小鹿。”
赵云哭笑不得,道:“以雁相赠,是男女婚姻的定礼。”
哦,原来是自有道理在内的。她想了想,终于还是问了正经事:“那你为什么要转头跑掉——别说不合礼仪。”
他正要开口就被堵了回去,只得叹气,“确实是不合礼,但云也不是那样死板教条之人。寻常娶妇嫁女,乃是结两姓之好。为了得到神兵利器就向神女求爱,岂不是逐利之举?一旦失了本心,又有何面目再日夜相对呢?”
荆玉怔道:“还有这样的事吗?可天命告诉我,我的郎君本来就应配神兵,这和嫁妆也差不许多吧?我听说寻常人家的女儿也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讲。”他又忍不住叹了叹气,“嫁女陪送的不过是寻常财物,锦上添花耳。便是精兵锐器被拿去作恶,也只是行凶者之过。但如果是你——那时你就是那凶器了,如何能说无咎无辜。荆玉,你没看明白吗?”
他第一次用这样肃然的口气说话,几乎叫她惊得不知所措,半晌后才问,“难道你会作恶吗?”
“今日之我未必与十数年后之我相同。况且即便心存善意,也未必行的就一定是正道。我固然宁愿不会,但更愿防患于未然。”
他伸出手来,将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你有神智的那一天开始,就不再是冷冰冰为人所用的金玉神兵了。你早晚要长成人,要能辨善恶、持己道,阿玉。这样便是有朝一日我不能相护,你也毋需为人傀儡。”
她急急追问:“为何要出此不祥之语呢?”
“我乃一武人,迟早征战沙场,马革裹尸。倘若是普通的家小妻室,由同僚亲族妥善安置也就罢了。你却不能就此成一块死玉了,那么谁去继续讨不臣呢。”
他浑不在意似的笑了笑,“故而先前不愿认承罢了。如今既然说出口来,便求个心安。云有意求女郎垂怜,只是女郎年纪尚小,愿约为婚姻以待来日。苍天黄土为鉴,一言既出,云必不敢背诺。”
说着他便俯身下拜。荆玉愣了一愣,“论长,我与天地同源同生。论短,便是入尘世也不过一两月。这要如何算年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