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嫌疑人
杨徵把椅子搬到窗前,就那样坐着,如此转移视线的策略,效果还算可观,表面上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天空仿佛被海水冲刷似的褪去一层肃色,显现出的底色让杨徵不经想起了一张相片,是在某个星期日,叔侄两人约定好的读书时间,她从一本书里偶然翻阅到的。
“这是?”
杨维安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回答:“棕胸蓝姬鶲,你听说过吗?栖息于热带、亚热带地区的一种体型很小的鸟类。”
“没听过,这张相片哪儿来的?”
“别人送的,我拿它当书签来着。”
“朋友?”
“哎呀,小孩子问这么多,别碰坏了。”男人一反刚才的态度,抽走了杨徵捏在手里的照片。
杨徵很纳闷,这老男人的性子真古怪,阴晴不定的,不过既然他这么宝贝这张相片,看来它的原主人身份不简单啊。杨徵意味深长地盯着杨维安,可是他却装作没事人,不理会她。
“情人?”杨徵抿着嘴唇坏笑,“哪家的姑娘,怎么没娶进门。”
杨维安低声苦笑:“要是就好了。”
没等杨徵做什么反应,杨维安突然一拍桌子,起身说要去地下室拿颜料,回来之后,他把那些旧颜料沾湿,在自己的手上调出了鸟羽上那抹深沉的蓝。
“是这颜色,漂亮吧。”
忧郁的蓝涌入杨徵的记忆,和那只蓝姬鶲一样,永久的定格。
“如今又跑到天边去了。”杨徵感叹道。
倦意上头,她合眼小憩,却比不得莫里斯安稳,短短一个小时便惊醒了。
天色随着时间慢慢清淡,此时大概五点钟,杨徵打了个哈欠,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远岫,忽略了本不该属于医院的嘈杂,那声音在门口顿住,紧接着,门开了,一位小护士推着器械车进来,杨徵闻声转头,小护士手中的动作一停顿,立刻将目光投向门外。
“你们在外面待命。”是贝尔纳警官的声音。
帕德里克走在前面,对一无所知的杨徵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走到莫里斯的床前,盯着他看了许久。
“这里不方便,请。”
杨徵不得不听从他们的安排,即使她不明白他们还有什么可问的,可还是被带离了病房,一切是那么迅速。
两人把杨徵带到一间空病房,杨徵反复试探,最终坐在了病床边沿,等待两位警官开口。
“上级对这件案子很重视,毕竟涉及两条人命以及您和莫里斯先生的安危。”
“这我知道,所以请问伯努瓦先生,我还有什么能够帮到你们的。”杨徵问。
“你也该记得,几小时前刚到警署那会儿,我们采集了你的指纹...”
“是的,我记得。”
“当然,我们也采集了莫里斯先生的。”伯瓦努警官放慢语速,语气严肃了几分,“技术科将凶器用碘酒蒸汽处理后显现出的指纹与二位进行比对,确认那些指纹只属于莫里斯先生,且没有第三者的指纹。”
“怎么会,照你们的意思是,他自己刺伤了自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杨徵身体前倾,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帕德里克。
贝尔纳警官将装着短刃的证物袋提在手中,放在杨徵面前,她能够看到,那件东西上还沾着清晰的血迹。
“经过院方和警方的协作,我们发现这把短刀不仅与莫里斯先生的伤口形状吻合,还极有可能就是杀死前两位被害者的凶器。”贝尔纳警官说。
杨徵失神地挪开视线,远方的山鞍处已经泛上了橙粉的早霞。
伯瓦努补充说:“很遗憾,我们在现场并没有发现能够有力证明第三者存在的证据。”
“我看到的人,是伯恩?”杨徵不禁喃喃,“不会的,不是他。”
贝尔纳警官摇了摇头,表示在莫里斯清醒之前,部分言论都只是猜测,不过他有嫌疑这件事是事实。
他拿出胸前口袋的记录册,正言厉色:“杨徵小姐,我代表警方正式通知您,您近段时间不被允许与嫌犯伯恩.莫里斯先生接触,很抱歉。”
杨徵来不及多想,这件事,暂时不能让拉尔森太太知道,她快步走到医院前台借电话打到家里,让杨维安去确认隔壁的拉尔森太太有没有回家。
杨维安腿脚也利索,挂断电话后立刻出门去敲隔壁的门,许久都没人回应,但是信箱中的报纸没有人收进去,这就说明拉尔森太太还没有从朋友家回来。
杨徵在原地来回踱步,电话铃一响,她即刻放到耳边,得到答复后,她松了一口气,告辞了刚从病房中出来的两位警官。
她没有选择任何的交通工具,徒步回去的途中,路灯暗了,碧空如洗,前方群山绵延,正中的雪山顶端被火鸟的尾羽覆盖了,骄慢的神鸟还在蔓延自己的势力,即使是身边发生了很不幸的事,这般日照金山的壮景还是使杨徵不由得驻足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