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举家进荣府
话当真?”
探春也连声附和。她向来心气高,见贾家下人如此不肖,也很义愤,含羞忍愧地对黛玉说:
“老祖宗慈爱,太太也是个吃斋念佛的人。虽有凤姐姐管束下人,但她一人精力也有限,这起子下人一时不注意就张狂起来!”
“我先前听人说林姐姐你的闲话,已骂过了他们。明儿我再听见,还要再骂的!”
“林姐姐毋需把这些小人的话放在心上!我们都觉得你比什么宝姐姐要好,那个‘好人’实在叫人看不透她的心肠!”
惜春年纪小,感伤自身,眼眶已经红了,扑到黛玉怀里,带着哭腔说:“姐姐的难受我都知道,我们姊妹哪个没有受过这些气。”
“我又出生在那边府上,在这里没有根基,不敢做错一件事,就怕被人笑话。这日子过得没意思极了,有时候我恨不得铰了头发到佛门清净处去……”
黛玉叫她们这些吐露心肠的贴心话哄得感动非常,听了惜春的话又想起她原著中的结局,连忙呵止道:“快别说这话,叫人听了伤心。”
“何况你年纪小不知道,这佛门也未必就‘清净’了。”
“听人说,有些尼姑庵明面上是侍奉佛祖的清净之地,实际暗地里做些皮肉生意,里头年轻貌美的小尼姑比楼子里的姑娘还要惨十倍不止呢!”
“况且就算好运,进了真庙,拜了真佛,日子也不见得就好过了。那里的尼姑,日子过得连家里最穷的下人都比不过呢。甚至于有些小庙,香火不盛,待香油钱花用完了,庙里的师傅还需亲自出门化缘乞食,又岂是好受的?”
惜春听了这话,唬得小脸煞白,连连告饶,从此将出家避世的念头丢在脑后了。
这边姊妹们齐齐来安慰黛玉,那边从林家来的丫鬟、嬷嬷也不是死人。都说“主辱臣死”,哪里有看见其他人说自己主子闲话,跟木头一样只会干看着的人?
王嬷嬷是黛玉的奶娘,身份到底比其他仆从尊贵些,亲自拜访平儿说了此事,只请她出面约束一二,又很有分寸,叫她不必大动干戈,使琏二奶奶知道此事。
只说:“不过是些下人说的闲话,我们姑娘没说什么,只是我们看不惯,才来拜托姑娘。”
之后平儿如何杀鸡儆猴,约束下人且不提。
又有黛玉的四个教引嬷嬷与宝钗的奶娘闲话,委婉提及宝钗与下人玩耍,不是正经小姐的做派。
奶娘也觉有理,私下悄悄说给薛姨妈听了,薛姨妈在宝钗面前略提了几句,府里就再少见宝钗“折节下交”了。
另又有燕鸥、朱鹮两个大丫鬟时不时刺那些说闲话的人几句,不过十来日,流言就渐渐止住了,再没有人提。
此事过后,贾府下人都知道了黛玉的厉害,再不敢不敬的。
这边贾府的下人凭一张嘴惹风波,那边薛蟠却如鱼得水,感叹这贾府真是来对了。
薛蟠起初并不愿意借居贾府,深恐姨父管束他读书,叫他不能自在玩耍。无奈薛姨妈执意要和姊姊亲近,且又有心促成宝钗和宝玉的姻缘,非要住进贾府,也只得罢了。
谁曾想,贾政无心俗务,除了尽心公事,每每闲暇之余,不过看书下棋,并不管教他。贾赦自己尚且镇日玩乐,更何况约束他?
因此薛蟠每日优哉游哉,不过半月,就与贾家的子侄熟识了。但同薛蟠臭味相投的又岂是好人?
薛蟠同那些人今日醉酒,明日斗鸡,甚至于赌博□□,纨绔非常,以至于薛蟠比在南边还要坏了十倍不止。
想那薛蟠打死人后带着家小往南逃走,也觉得连累了妹妹的前程。他是个疼爱妹妹的人,因此也有些悔过了,那三年也曾好生约束过自己,尝试担起家里的生意。
哪曾想,一到贾家,见识了更多“好去处”,几年的悔过之心不过月余就被引诱得抛之脑后了。可叹!可叹!
又过了许多日,天气转冷,东边宁府的梅花开了,宁府的尤氏置办了酒席,请贾母等人过去赏花。
用罢早饭,黛玉随着贾母到宁府会芳园游玩,其余并无甚稀奇,不过终于见到了兼有宝钗、黛玉之美的秦可卿。
《红楼梦》中秦可卿的判词写道:“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又有描写她房间内,挂有唐伯虎《海棠春睡图》、摆着飞燕的金盘、玉环的木瓜等不该出现在古代女子房中之物。再想到太虚幻境中,警幻仙姑将妹妹“可卿”许给宝玉,黛玉心中对秦氏的品格存疑,再没有亲近之心的。
正想着,宝玉已被秦可卿带去房中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