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染疾
江南已久,他家老太太是太上皇的乳母,深受皇恩,家里多次迎接圣驾。但他家却犹不满足,与一干盐商勾连在一起,把持江南盐政,大肆揽财,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当今陛下视之为毒瘤,恨不能除之后快。但苦于证据不足,又碍于上皇偏袒,迟迟不能处置,实在如骨鲠在喉,难受得很!
林如海到江南任巡盐御史,便是当今圣上为解决这附骨之疽所布下的棋子。
皇命难违,也为了早日到京城与女儿团聚,林如海拼了老命,前些日子终于找到了甄家深藏的证据,急得甄家狗急跳墙,在他身边设下重重监视。
如今只好把携带证据回京的重任寄托在他还未及笄的女儿身上,纵然心里万般不舍也只得往肚子里咽!
……
林管家和林如海在书房打机锋,黛玉在房内睡了个昏天黑地。
一连十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着实伤了些元气,她精神一松懈下来,就变得极为渴睡。
至于不肯理会臭爹一事,一来她精力不济,二来确实还在生气的!
及至睡到天色昏黄,黛玉才懒懒地从床上起来,胃口也不佳,只慢慢用了碗荷花莲叶羹就又要睡,朱鹮几个丫鬟好歹劝住了,才肯到府里的园子散一散。
时值冬日,园子并无什么奇花异草可看,只有几只老梅树还开着花。但梅花黛玉在贾府是看惯了的,因此这会儿兴致缺缺,披着白狐狸毛的大氅,慢悠悠地踱步。
等她走得微微出了汗,招呼几个丫鬟到亭子里歇一歇,不想正遇到江凌在亭子里煮酒慢饮,因此上前与他说话。
散步过后,黛玉脸颊红扑扑的,她促狭地偷了江凌一盏酒,凶巴巴地问他:“师兄,那天在爹爹卧房里,你是不是笑话我来着!”
江凌眼角含笑,仿佛见了一只红眼睛的小兔子故作嚣张地使劲儿蹦跶,配合地告饶道:“师兄知错了,不知多少话本、游记可以求得师妹原谅?”
黛玉本来也没有真的生气,但话本哪里有嫌多的?因此打算趁机“讹”上一笔,假做严肃道:
“那必然是要百十来本儿才能抚慰我的痛楚。”
江凌将酒壶从小炭炉上取下来,给黛玉和自己一人又斟了一杯酒,拿着酒盏笑道:
“师妹若要一百本也能寻来,一千本勉强也能找到,但其中九成不过皆是些才子佳人之流的话本。就算师妹肯屈尊降贵看一看,我也不舍得师妹污了眼睛。”
“像是我先前送到京都的那些珍本,如今不过只剩十来本罢了,师妹若肯赏脸,都带了去才好。”
黛玉喝酒喝得小脸愈发红润,笑着为江凌斟满了酒,道:“不曾想师兄竟是个难得的知己。”
“我也不乐意看那些书生小姐的话本,料想不过是些酸儒的臆想。”
“书生不过偶然遇得一个才貌皆备的官家小姐,就引得小姐倾心,竟然就非他不嫁了。岂不想想,那书生一无功名,二无才学,家中又素简,哪个官老爷肯将自己的千金嫁去?真真惹人发笑……”
黛玉吃醉了酒,将平常的少言寡语都忘到一边去了,对着江凌侃侃而谈起来。
江凌也有些微醺,心里对黛玉又些情意,耳朵羞得有些红,试探地问道:“那师妹觉得官家的千金应该嫁给何许人?”
“嗯……”
黛玉抿了一口酒,并没有听出江凌言外之意,想了半晌道:
“我也不知,想必要么是才子,要么是高官,也可能是个小将军……最要紧的是,这男子不可三心二意,想些娥皇女英的好事,免得惹小姐伤心才是……”
她着实喝醉了,脸庞白里透着红,晃头晃脑地说些闺阁女儿不该提及的嫁娶之事,迷迷糊糊地脑袋往下点。
江凌连忙扶住她的小脑袋瓜儿,免得她磕到石桌上。指腹不小心碰到滑腻的肌肤,惹得他心头微微发烫……
朱鹮、燕鸥等丫鬟这几日被林管家暗示过,知道自家老爷有意将姑娘的终身托付给爱徒。
因此纵使这会儿瞧见二人有些言谈行动的不妥之处,也不曾多加阻拦。
只有黛玉傻姑娘还蒙在鼓里,她心里自觉自己还小,不过十二三岁,纵然在古代订亲也嫌太早,心思全无往那边想的。
黛玉已经醉得要昏睡过去,江凌命人收拾酒具,自己亲自陪着几个丫鬟送黛玉回房。待人服侍黛玉上床歇了,自己红着耳朵给人掖了一回被子才回去……
又过了两日,林如海见女儿养好了身子,本想速速托她用空间将证据带回京都去。
但顾及春节将至,此时叫女儿回外祖家实在不合人□□理,难免引起甄家怀疑,自己私心也舍不得,因此现和黛玉、江凌在家里为春节预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