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眨了眨眼睛,回了神,等穿戴好斗笠,才从车上下来。
已然苍老的安仁看着故人走下车驾,立在那里,挺拔身姿。
如同雪中一朵红梅,无畏凌霜,风华自现,随风而动的纱露出红唇,倒有了几分若有似无般的春日的妩媚。
他的眼中泛起少有的润意。
竟真的回来了!
她走下马车才看到,面前的府门已开,一边还立着许久未见的安仁。
帽檐向上一抬,对上了府邸顶端悬着的紫檀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国师府’。
孤桓见状开口解释道:“将军,这是新帝所赠。”
“新帝?”她抬步向前,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孤桓见状立马跟上,安仁则落在了最后。
他看了一圈国师府的周遭,检查过没什么人看到后,又将国师府的大门关上,才匆匆跟上。
“自从将军你于百年前杀了炁,原本就靠那等手段建立的兖国立马分崩离析,
周边各部族争夺其土地近百年,最后被雍军收复了大部分的部族。”
安仁紧接着说:“当时雍军的军师便是大人,而为首之人就是现在雍国的开国皇帝。”
“他怎么会…?”云岫刚走到静室,听到此处有些不敢置信。
云岫犹记得,阿绛陷入沉睡的那一天,她带着他上了降神台。
一片水汽氤氲,祂正以鹤身立于命泉中。
她来不及喘气,将绛放躺于一侧的石台上,便勉强提起来一口气,高声问道:“阿绛怎么了?”
祂并未睁开眼,就道:
“他只是沉睡。”
“怎么会,今日我叫了他许多遍,他一直不曾醒来。”
“需证明他的存在。”
“他不就在此处?”
“尚在,亦不在。”
云岫听到祂的话,顿时心间涌上从未有过的感觉,有些可怕,但却无法具体描述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可祂只是稍稍顿了一下,又接着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
“混沌有异,吾将他带出时本是为了这方世界的规则运行,可他现在却并无继承力量的迹象。”
“届时没有本源力量来证明他的存在,他会不被这方世界承认,最后被自行形成的世界规则,也就是所谓天道,逐渐融合。”
云岫也是在这时候突然发现,于他们漫长岁月里,两百年不过眨眼之间,这短短时间的陪伴下,知道他会消失。
竟会让她心底像是缺了一个大口似的,一时空落落的。
虽被祂指派作为他的神侍,倒不如说他们身份是颠倒着的。
当初人间还并未形成,身为被祂赋予生命的第一只妖兽重明,整个天地间除了祂,没有什么能够约束她。
她时常因为祂那强大到无可比拟的力量而感到向往。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她致力于磨练自己的力量,妄图拥有同神比肩的力量。
但云岫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提升自己的力量,只能笨拙地依靠破坏事物的大小,来判断力量的差距。
祂偶尔闲着没事干的时候,便举着那把用她羽毛做的羽扇,轻扇着。
站在一旁悠闲地看着她忙忙碌碌搞破坏的身影,时不时摇着头,唉声叹气道:“不可教,不可教啊”。
但真正在平时,是很少有时间见到祂的,只有阿绛,日日陪着她。
他会温柔的注视着她的双眼,耐心倾听她那讲述了不下百遍对自己力量的吹嘘。
会给她准备很多新奇的东西,还会给她做甜甜的云生吃。
这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身边有个存在,能那么耐心的陪着她,教她尝试那些新奇的事物。
这样一个存在,就要消失了…
而她又要回归到以前孤身一妖的生活。
云岫发现,她根本不能接受。
“他不能被融合!”
祂似是欣慰点了点头,又道:
“吾的力量不足以进入混沌了,但你可以,只是会付出一些代价…”
祂的声音越拖越缓,接着连眼睛都闭上了。
她面前浮起一块很小的木牌,却布满了曲折的皱纹。
就在此刻,想起那句:“自此以后,云岫你就是绛的神侍了。”
她终于明白了她因何而生。
云岫伸手接过,看了一眼手上的木牌,放进袖子里,暗自下定了决心。
自此以后,她借着木牌两次进入于混沌,以己身承载阿绛的力量,再利用降神台上,祂早早设下的恒元阵,恢复阿绛的力量,让他免于被天道融合之祸。
进入混沌后,里面情况极为复杂,又得防着天地规则彻底形成,一时只能收集一部分并将其带出来。
本想着,全部力量回归他身,才能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