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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曜再一次呆在寿宁宫一整天,他拖着下巴看着身旁的赵清夜练习走路。
赵清夜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簪在发髻上的金簪更是摇摇欲坠。
最初东太后吕素蕊还有耐心的在旁指导,直到不忍直视,才留下常禄和苏嬷嬷两人,自己会内室休息了。
苏嬷嬷本就是赵清夜的指导嬷嬷,她被担任时还以为不过是走走过场,这个出身不明的皇后会湮灭在这后宫之中。
谁知这皇后偏偏入了陛下的眼睛,还让陛下在这宫殿之中失了礼仪,东太后吕素蕊才伤了心。
昨日已经将苏嬷嬷训了一通,还扣了她的俸禄。
苏嬷嬷想着想着,不禁看着眼前的皇后更加上不了台面。
司曜接过常宽递过来的瓜子,一边看一边寻问苏嬷嬷:“苏嬷嬷,皇后今日还有多长时间?”
苏嬷嬷立刻换了神色,行礼回道:“回陛下,今日太后娘娘的旨意是一天......”
赵清夜走路的身影一顿。
司曜嗑瓜子的手停下来:“一天?”
苏嬷嬷也听出司曜语气中的不虞,声音里带着担忧的声音,将锅甩给了皇后的身上:“皇后前段日子的入宫指导未勤加练习,太后娘娘颇为不满。”
司曜自小见多了说话含枪带棒,捧高踩低,自然也听出了话中对赵清夜的贬低之意。
赵清夜是陆家送进来的,偏偏是赵氏,宫中自赵清夜入宫的那一日,流言就没有断过。
但是这位皇后确是司曜自己选的,还是自己的皇姐康平公主送进京都,无路如何,司曜都有义务护住这个女人。
更何况,打狗害的看主人,现在在司曜面前说赵清夜的不是,还真是瞎了她的狗眼。
司曜缓缓的将手中的瓜子放在桌子上,挑着眉角看着苏嬷嬷:“苏嬷嬷,今年几何了?”
苏嬷嬷受宠若惊,喜道:“奴婢四十有二。”
“朕记得,你一直陪在母后的身边?”
“回陛下,奴婢出宫的前一年,被太后娘娘看中,有幸留在宫中继续服侍太后娘娘......”
司曜看着一脸喜色的苏嬷嬷:“这些年来,看来苏嬷嬷尽心尽责。”
“这都是奴婢的职责。”
司曜看着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的苏嬷嬷:“既然如此,朕给你个恩典,如何?”
苏嬷嬷在宫中的这些年,得到过许多东太后吕素蕊的赏赐,但从未有过陛下的恩典,一来是因为陛下不常来寿宁宫,二来陛下很少赏赐。
就在苏嬷嬷沾沾自喜之时,司曜的声音就像一盆冷水直接泼到了苏嬷嬷的头上。
“既然这样,朕就赏赐苏嬷嬷出宫的旨意如何?”
苏嬷嬷瞬间脸色苍白,大呼饶命,连一旁的常宽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苏嬷嬷,成何体统!”司曜呵斥道。
这边的动静,赵清夜自然早已经察觉到。
虽然她与这位皇帝不过数面,再加上两个人之间的交易,她却能感觉到皇上身上散发的对她的善意。
这种善意就像她对待病人一样。
苏嬷嬷的确对她不曾友善,落得这般下场,倒也不算无辜。
但是他不确定这个惩罚算不算太严重了,因为苏嬷嬷的额头已经磕破了。
出宫?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赵清夜将疑惑的目光看向司曜,紫瑶正巧也抬起头看向赵清夜。
“皇后,你看着朕,可是有话要说?”
司曜的话立刻点醒了磕头的苏嬷嬷,她此时也想明白了这件事的最初就是她看不起这位皇后,而得罪了这位皇上。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想出宫,奴婢不想出宫.......”
赵清夜一时思绪混乱,她想不明白出宫到底有何不好。
司曜最擅长堪破人心,他自然知道赵清夜心中所想,便凉凉的开口道:“苏嬷嬷,皇后出身低微,比起这深宫大院,自然更喜欢外面的世界,你是不是,求错人了?”
苏嬷嬷这才恍然大悟,她怎么能求皇后娘娘呢?皇后娘娘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啊!
她所求之人,能求之人,自始至今只有内室的太后娘娘啊。
只是明白之时已晚,司曜没有再给她任何机会,直接让人拖了出去。
苏嬷嬷没有挣扎,她知道即便自己闯进了内室,惊扰了太后娘娘,坏了规矩,一样会被太后娘娘赶出皇宫。
今日之局是个死局,无人可解,而做局之人,却是自己。
身为奴才的自己,忘记了有些人生来就是主子。
常禄神色如常,他已经站在赵清夜不远处低声指导,而他的心里,早已经惊天骇浪。
赵清夜虽然察觉出一室不同寻常的气息,但是她却无法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