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
落玉坊此时献唱一曲的是歌妓星月,这该是她最后一次在落玉坊唱曲吧,她想。
坊主知晓她即将被孙少程纳为小妾,也替她高兴,可星月自己不高兴。
她已经是孑然一身被困在这落玉坊了,今后还要被困在那个大宅院里,这样想想更难过了。
要说孙少程,他可是个心狠手辣的,却生的俊俏,倘若你不熟悉他,只看他外表,也会被欺骗是个翩翩公子。
孙少程是家中独子,父母死的早,只留下一片家产给他。早年他将家产造的一空,后来不知又用的什么手段,家财尽数挣了回来。
要问他为何要纳星月,孙少程只会想起第一回见到她的时候。
那时他头一次来到落玉坊,台上正唱着《玉树后亭花》,友人唤来小厮上酒菜,二人喝的尽兴。不多会,便是星月上台献曲,她带了《出水蓉》上来,便坐台上弹琴。
孙少程依稀记得,当时她着一袭粉色纱衣,半透半遮走来,隐约可见星月身姿曼妙。
不经意间,醉醺的双眸对视上清愁的丽眼,孙少程觉着自己便同酒香一起坠入那人眼中,好似忘记左右。耳边只剩下台上人痴痴缠缠的悱恻声音。
曲终人散时,孙少程特意瞧了眼,只见星月换上一身妃色衣裙,原本身上那件纱衣已经不见。
星月正在同小婢女讲话,脸上露出含春的笑来,与台上时的清愁不同。
一时他倒觉着有趣。不想今后几次他都去落玉坊,还发觉自己特意瞧了星月。
本就打算如此了,不想有一次,竟让他撞见星月与人有私情。
那是一个雪夜,落玉坊内正是暖意融融,待星月唱曲毕,孙少程竟发现她急急忙忙要出去。这大雪夜,外头那样冷,她出去做什么呢?
哦!原来是与情郎私会。当孙少程瞧见星月与散珄笑语嫣然的谈话,他脑子里只蹦出这么个想法。
孙少程还记得那个雪夜,有人是温暖地有人相伴,有人独自吹着寒风走回了家。
后来,他发现星月总面上带笑的同小婢女讲话,他仔细让人一查,那小婢女竟然是帮散珄传话的。呵,原来二人早早就攀扯到了一起。
孙少程想着,不再去关注什么落玉坊,也不再去关注什么星月同散珄,可是他做不到。
星月整日不是献曲就是待下台后去见散珄。散珄懂她的音,是算得她的知音了。她每日最期待的事便是与散珄聊聊音乐,如此便能让她开心一整天。
这天她本是想去见散珄的,谁料一个熟客过来见她,她依稀记得那个熟客总爱坐在同一处,也常来捧她的场。
她不好回绝人家,只得暂且放了散珄的鸽子。谁曾想那人是否总赶巧了,偏偏在她每次要去见散珄时拦住了她。
那人生的俊俏,一副多情的模样,眼里闪着光,却给星月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总找她。星月觉着,明明二人对琴音理解不同,他还是非得揣度她的想法。真是叫人想不通。
可是有一日,坊主眉开眼笑的来同她说,孙少程要纳她做妾。
星月不是那么高兴,她不想嫁人,也不想做什么妾,本就是歌妓了,身份还能低到哪里去?
她心情不好,想同散珄说说话。
二人约在了老地方见面,“我要嫁人了,嫁人做妾。”星月对散珄说出这句话时有些想哭。
散珄也有些惊讶,“是谁要纳你?”他声音也低落,又问她,“能不能不嫁?”
只见星月摇摇头,在夜色里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散珄借着月色看见她眼中闪烁的泪星。
“那人有权势,我不能拒绝的了。”说着星月似乎更委屈,泪水一划,顺着脸颊止不住流下。
见她哭泣,散珄也是心疼,忙用手给她擦泪。
“今日我来,想是一别,今后不见得能再见面了。”星月抽泣道。
星月心声散珄好像领会,二人相拥良久。这一幕却落入那人眼中,他不由得妒火中烧,转身便走。
星月是第二日晚间听说散珄被人打断了腿的,如今正躺在榻上起不来身。
正踌躇要不要去见见他一眼,坊主突然前来告诉她那孙少程想要早日纳她入府。
星月最终没去见散珄,而是嫁入了孙家。
之后,孙少程管她管的严,她便一直都未再见过散珄。可她发现,她这个丈夫,看着斯文俊逸,实则狠辣,散珄的腿便是他叫人打断了的。
乾安十五年,她终于熬死了孙少程,换句话说,就是孙少程平时坏事做多,自己熬死自己。
星月在他死后又去了一趟落玉坊,只是此时已经不叫落玉坊,改名叫长梦阁了,里边的人也早就换了一批,都是些娇俏美丽的女子,却被拴住在了这里。
笙乐声响,好一番热闹气氛。
星月见到了落玉坊如今的面貌,又是焕然一新,可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