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崔照棠闲庭信步般跟着王福到了长春苑的正殿，只见珠围翠绕，满目琳琅，郭太后端坐上首，左右两边则是各家夫人及姑娘们。

其实刚才郭太后来时，众人已经在长春苑的大门处跪迎过了，如今不过是郭太后选了些亲近的或者想要拉拢的聚在一起说话罢了，因为没看到崔照棠，才特地问了一句，特意让王福去宣召。

也是因为崔照棠寻了条偏僻小路，又一路慢行，不光错过了跪迎太后，连王福找过来也花了点时间。

崔照棠站在正殿外，等王福进去通报，又出来召她，这才慢慢走进去。

殿内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崔照棠的身上。

十几岁的姑娘羡慕她，因为二十二岁的她早已退去青涩与稚气，整个人端庄而又沉稳。

出嫁的少妇们也羡慕她，因为没有婚姻与儿女的羁绊，她也没有新媳妇身上的那种谨小慎微，整个人自信而又美丽。

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们则欣赏她，像是欣赏一朵已经绽放的鲜花，思忖着谁才有本事把这朵名贵的花折回家供养？

崔照棠，名字取自“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她就像一朵被精心呵护的海棠花，因为怜惜而极少示于人前，但她的每次露面，带给大家的都是惊艳。

看着这样的崔照棠，年近六十的郭太后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成熟美丽的女子，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也有人提出十七岁的崔娆也可为后，她是崔家下一辈中的嫡长女，身份也很贵重，但郭太后心目的皇后，不只是一个拉拢士族的纽带和工具，还得有能力有手腕，能治理好一座皇宫，更能在皇帝去世后扶持幼帝，治理好整个天下！

与崔照棠一比，崔娆太过稚嫩。

顶着这些复杂的目光，再镇定的人也许都要心慌了，可崔照棠却旁若无人般走上殿来，面带微笑，对着郭太后行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大礼。

郭太后暗暗点头，吩咐宫女搬了一个凳子放在自己身边，朝崔照棠招手让她过来坐下，又笑着对旁边的萧家太夫人道：“别怪哀家偏心，实在是这孩子可人疼。”

萧家也是世家大族，但是他们的根基在北方，当初举家跟着承文帝南渡，才开始定居金陵，与谢家崔家这样的本地士族比，总是略逊一筹。

但萧家世代与皇族联姻，弘泰帝的妹妹明馨长公主便嫁给了萧家家主萧昶，而他们的女儿萧韵又嫁给了弘泰帝的侄儿永康郡王。

萧家与皇族血脉相连，因此也是皇族最坚实的拥护者。

原本择后，萧家也有意争一争的，但他们却难以与谢家相抗衡，而且郭太后认为与萧家的联姻已经足够紧密，她想寻求更有力的支持者，也只有崔家了。

崔家世代居住金陵，已经有几百年了，崔家嫡系子孙虽然入朝为官的不多，但旁支子弟以及崔氏姻亲，几乎遍布朝野，他们或是只在六部中担任小官，或是外放到地方为官为吏，如同星星之火，看似不起眼，关键时刻却有可能扭转乾坤。

且崔家家规森严，崔家子孙个个争气，但又行事低调，不喜欢出风头，也不与人相争。

他们不与人交恶，所以没有敌人，可也从不轻易向人示好，所以来附庸的人也不多。

之前昭王显王之争，几乎所有的士族都陷入局中，唯有崔家保持中立，他们两不相帮，也两不得罪，所以无论是昭王登基还是显王上位，他们最先放心启用的，都是崔家人，崔家看似无功无过，却成了这场夺嫡之争最大的胜利者。

这样聪明低调而又有实力的家族，恰恰是郭太后和弘泰帝心中最完美的盟友。

萧太夫人对郭太后的心思洞若观火，因此虽然遗憾，却也选择附和郭太后，笑道：“别说太后娘娘喜欢，就是我这个老婆子见了，心里也爱的不行，也不知道薛夫人是怎么教养出这么可人疼的孩子。”

薛夫人距离郭太后和萧太夫人之间隔了几个人，可也听到了她们说话，她看到众人看崔照棠时艳羡的目光，原本是骄傲的，可听到郭太后的话，心里又忍不住担忧，因此起身笑道：“太后娘娘和太夫人过誉了，不过是看她是家里最小的，身子又弱，才多疼她一点儿，也幸而这孩子懂事，说话行事也可人疼。”

郭太后原本见几次宴饮都不见崔照棠，无论她明示暗示薛夫人都不接话，心里是有些不满的，可今日见了崔照棠，这些不满就都没有了，笑着让宫女又搬了个椅子来放在一边，让薛夫人过来坐下，又笑道：“你莫要谦虚了，哀家只养了皇帝一个儿子，就是遗憾没有养个女儿，见人家有女儿的，心里就羡慕的不行，哀家听说你也是连生了两个儿子才有的这个女儿？可见还是你有福气。”

薛夫人笑了笑，不好接话，萧太夫人却笑道：“如此说来，我也是没福的了，养了几个儿子，虽说也孝顺，也哪有女儿贴心呢，还是明馨嫁过来，我才觉得有个说话的人，如今我那儿子还说我呢，瞧着不像是给儿子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