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到卧室，余嬿斐翻箱倒柜的找出一把小小的钥匙，打开了那个许久不曾动过的抽屉，映入眼帘的是存放在亚克力盒里的一枚空军胸标，余嬿斐小心翼翼的拿出来。

银色的徽章以盾牌和五角星为主体，两侧是雄鹰展开的翅膀，纹路清晰，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盒子底部还附着一张便签，略微泛黄的纸张上写着

——‘守护领空，守护你’

余嬿斐轻轻摩挲着刚劲有力的字迹，唇角弯了弯。

放眼望去，整个抽屉里全是东西，或者说，全是承载着她和周鸣岐回忆的东西。余嬿斐翻找出角落里的光盘，放进CD机里，盘腿靠坐在床头，屋内，只留下一盏小小夜灯。

屏幕上是面容稚嫩的余嬿斐，白色的娃娃领衬衣乖顺的掖在牛仔裤里，站在窗边唱歌。突然镜头一阵模糊，像是录像的那人笑的拿不住相机似的，低低沉沉的笑声从画面外传来。

“你笑什么？”

余嬿斐不唱了，气哼哼的问画面外的周鸣岐，那人却不说话，只是笑。

“你笑的镜头直晃！你的声音都录进去了，给我，不要你录了。”

镜头里的余嬿斐绕过课桌走过来，伸手像是要抢相机，却半路被另一只手捏住细白手腕。

“好好好，我不笑。”

周鸣岐压根不敢用力捏她的手腕，所以余嬿斐挣了挣，把手抽回来，背对着镜头靠在桌子上不说话了。画面一转，录像的人凑到余嬿斐身边，离得太近了，就连余嬿斐颈后没完全梳上去的碎发都看得一清二楚。

“别人都用支架录，就你要人工录像，呼吸太大声不行，笑也不行。余嬿斐，你好难讨好。”

周鸣岐话语间含笑，带着撒娇的尾音微微上扬，只听声音就能想象出来说话这人必定是满脸温柔笑意。画面里的余嬿斐瞪大了眼睛，一本正经的解释：

“参赛要求上写了，要有情～感，情感你懂吗？”

她双手在空中比划着，像是要给那个不懂艺术的人画一张她脑海里的蓝图。

“镜头要有情感，那把握镜头的就必须是个有丰富情感的人。”

周鸣岐‘哦’了一声，是个疑问的语气。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夸奖我吗，小余同学？”

余嬿斐拍了拍周鸣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小周同学，你本质上来说情感并不算丰富，但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我决定赌一把，说不定你能给我拍成西施呢。”

“你最好看，本色出演就行，不用变成西施了。”

“以你的摄影水平，就算我唱的比加勒比海的海妖还动听，评委也只会给我个差评。”

.......

“那有没有种可能，所谓的有情感是让你唱的歌有情感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周鸣岐才提出这个核心问题。余嬿斐一把抓起参赛须知细细查看，脸都要贴在纸上了，但她还是没说话。

怎么办，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

“呃，镜头有情感的话不就锦上添花吗.....你要是不愿意录就把相机□□儿！”

周鸣岐看这人马上就要被他惹火了，赶紧狗腿的举着相机示意他准备好了。余嬿斐站回窗边，画面定格在她微微侧着脸，望向带着晚霞的天边。

卧室里恢复平静，余嬿斐拿起遥控器，再次按下播放键。

余嬿斐还记得，当时他们两个找了一间空教室，趁着晚自习上课前拍参赛素材。怕被老师发现他们两个在一起，所以都不敢开灯，借着窗外还未落下的夕阳余晖拍摄。最后成片导出来，余嬿斐的脸模糊的不得了，老旧的相机收音也不好，但却很意外的拿了很不错的奖项。

评委说，虽然看不太清选手的脸，但氛围很贴合歌曲，画面富有情感。

余嬿斐说对了。

视频又播放到末尾，余嬿斐动了动，起身拿出抽屉里最大的盒子，她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有照片，有纸条，还有一张孤零零的车票，日期是地震后的第五天。

三年前周鸣岐所在的军校举办了一场空展，余嬿斐为此买了票，想看看他现在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想看看他以后的职业什么样，

想...看看他

但是命运的羁绊并没有眷顾他们两个，空展举办时，余嬿斐躺在病床上不能活动，甚至不再充满活力。

余嬿斐跪坐在床边，一张张的翻看着，思绪也飘回五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