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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绾色落地川城,没回家,先去了陆军军医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消息是她取行李时收到的。
孟慎南险些殉了国。
叶绾色没让小芊送,自己打车到医院,挑了果篮带上去。
不知道孟慎南爱吃什么,她拿了一篮瓜果品类最丰富的,价位最高的。
病房外站了两个人,不像新兵蛋子,面目沉肃敏锐。
叶绾色怕不便探视,把果篮递给了其中一人。
孟慎南听出了叶绾色的脚步声,在门内低低地叫了一句:“叶子?”
叶绾色通过安检,顺利进门,取下毛线帽,素颜的巴掌小脸让人赏心悦目。
“你感觉怎么样啊?”
孟慎南是军用直升机送来的,流弹击中左手臂动脉后留在了体内,距心脏就差两毫米。他昏迷了数日,昨晚才醒,孟家小妹妹快哭到昏厥了。
孟慎南闻久了消毒水味,叶绾色身上的淡香乍吸进鼻腔,心头一酸,“没事,皮外伤。”
叶绾色打量着孟慎南,他整个人被白绷带缠了半个身子,行动受阻,印象里的圣诞老人变成了没完工的米其林。
房间内暖气足,蒸得她眼里的雾气快要掉下来,“对不起。”
这句话只有孟慎南明白。
他由始至终就没怪过她,费力地咧嘴笑:“我这胳膊又不是你打的,你道什么歉。”
他侧头看了看,对置物柜上一堆阿胶人参的礼盒深感嫌弃,独独中意叶绾色拿来的精品果篮,“谢谢,我就爱吃龙眼。”
叶绾色惭愧,她是随便买的。
“你穿这么少也不怕冷。”孟慎南把暖气调高两度,又问:“最近在忙什么?”
叶绾色走到床尾摇高病床,让他说话舒服一些,“在贵州拍戏啊。”
孟慎南轻声道谢,“对不起啊,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进的组。”
叶绾色坐到孟慎南床边的椅子上,考虑到他吃吐核的水果不方便,挑了一粒澳橙削,薄薄的皮,一圈一圈地绕,她眼睫低垂,笑说:“你又瞎道什么歉。”
他们在一起总这样,很难说俏皮话,走不近,俩人虽然谈过一段,但相处起来更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也许是镇痛剂的药效没退,孟慎南思维迟缓,一时语塞,只觉排地雷都比谈恋爱简单,皱了下眉,问:“过完年还去吗?”
叶绾色摇头:“那边的戏已经杀青了,年后就在这边拍。”
孟慎南看她手里的橙子皮越来越长,香甜气息给了沉寂冬日一丝新鲜,没有阻止她。
“叶子。”
叶绾色轻声应着:“嗯。”
孟慎南似笑非笑地:“我学过侦查,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叶绾色抬眼,“知道什么?”
孟慎南温和地说:“江淤的朋友圈可没有屏蔽我。”
他侧过脸,看向天花板,“其实算算时间,我们认识比你和他认识早吧。你读高中的时候,我在军校,没空去看你,有年元旦陈奕迅来开演唱会,晓苏临时不去了,空出来几张票,我知道你喜欢,拿着票去找过你,但我去晚一步,你上了他的车。那天我一直在楼下等,看到他送你回家。”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还有外婆的葬礼,那时你很难过,眼睛发红,但始终没哭。你一直都是这样要强。我看到他在门口等你,你抱着他哭得好伤心。那时候我就知道,你爱他。”
“去年你教我溜冰那天,我很开心。因为你终于看到我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们不合适,这段时间你并没有比较开心。于是我想是不是我错了,你选我不是正确的,我不能因为私心,让你变得更不快乐。”
“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不会长久,我只想你选我一次。你选了,我就能跟你说再见了。”
“其实是我对不起你,你不是我生命里的第一顺位,当军人是我从小的志愿,任何人和事都没这个重要。”
叶绾色把削下来的果皮叠好,小心地放进垃圾桶。
她不会再故意拿刀割自己的手了。因为江淤。
所以她用力逃开,却没有办法不选择他。
说了一长串的话,孟慎南有些疲倦,唇色泛白,“别担心,我今天叫你来不是怪你的,我怪谁也怪不着你。”
他难得露出调侃的表情,朝叶绾色眨眨眼:“但楼上那位,你今儿不能去看,气死他,就当我做了这么久的工具人,你对我的谢礼。”
叶绾色咬唇。
她的破绽太多,从一开始就没想瞒着谁。
孟慎南有意宽她的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叶子,我输得起。”
叶绾色胸口起伏,欲言又止。
孟慎南抬手,“打住啊,好人卡就不必了,显得我多没行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