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今日是威远将军沈吉昌回京的日子。城门外旌旗招展,玄甲兵军容整肃,列队站在城门之前。
沈以宁和沈玉容跟着站在宋氏身后,站在玄甲兵的前面。沈府的马车停在一边。
宋氏换了一身紫红色貂皮斗篷,脸色却很不好,眼神飘忽,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看起来是因为没有睡踏实,那一身贵气衣服反而衬得是人在其中晃来晃去。
沈以宁一直留心着梦中的那只碧眼孔雀,在府里上下却没有见着。她微微侧脸,眼睛的余光往玄甲兵那处瞟,发现陆淮之已经与卫临殊站在一排,只是稍微靠后半步。
初冬的阳光洒在陆淮之年轻的脸上,他平视着前方,身上的黑甲微微反光,更加显得他意气风发。
卫临殊发现沈以宁在往他们的方向看,他挺了挺脖子,嘿嘿傻笑起来。沈以宁忙不迭地避开了卫临殊的视线。
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人一骑,马上那人对着城门前众人大喊道:“威远将军沈吉昌到——”紧接着,他身后便出现了滚滚烟尘。冀州军到了。
沈以宁踮起脚,往前方望去。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父亲了。
冀州军的最前面,是一个骑着枣红色马的高大身影,正是沈吉昌。沈以宁一眼就看到了父亲,眼睛亮晶晶的,笑容不自觉地就出现在脸上。那匹枣红马也像认出沈以宁一样,步子也迈大了。
大内总管太监捧着金灿灿的圣旨,笑着迎上前去:“沈将军自冀州回来,真是辛苦了。”
沈吉昌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沈吉昌面容冷硬,北方的风霜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威远将军沈吉昌,冀州戍边有功,赏金一万两,田产一千亩,另赐和田白璧四双,以彰功业,”总管太监笑眯眯地对沈吉昌说,“沈将军,谢恩吧。明日陛下在畅春园设了庆功宴,还请将军一家务必要来。”
沈吉昌沉声道:“遵旨。”
总管太监笑着让开路,道:“那便不打扰将军与夫人说话了。”
宋氏欠身,对沈吉昌道:“主君安好。”沈吉昌向她点了点头,目光却越过宋氏,看向沈以宁,笑道:“阿宁,快过来让爹爹看看!”
沈以宁乖巧地走上前来,在沈吉昌面前转了一圈:“爹爹你看,女儿一切都好。”
沈吉昌将沈以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一去冀州,就是两年,太久没有见到我的阿宁了。”
沈以宁弯起眼睛,撒娇道:“女儿胳膊也在,腿也在,从头到脚都好得很。”也只有在沈吉昌面前,她才能这么自由自在地说话。
沈吉昌关切地问:“你那咳症,这两年可好些了没有?”
“只有冷天里会咳,”沈以宁撒了个谎,实际上她的咳症这两年越发严重了,“爹爹可别光顾着我了,这里这么多人等着呢。”说完,她便努努嘴,示意玄甲兵那边还在等着。
沈吉昌朗声笑道:“你是我女儿,我疼些也是应该的。你哥哥还在阴平关,他跟我说,冀州那么好吃的枣泥他要替你吃了。”沈吉昌看向旁边,卫临殊首先走上前来,拱手道:“沈将军。”
沈吉昌点头道:“卫指挥。”
沈以宁赶紧纠正:“现在是卫都督了。”卫临殊听了这话,得意地扬起了脖子。沈吉昌恍然大悟,赶紧道:“我太久不回京,卫都督当真是年少有为。不知这位是……”他看向旁边的陆淮之。
一般人初次看到沈吉昌时,都会慑于他的威严,不敢和他对望。然而,眼前这个少年却毫不避讳地直视他的眼睛。沈吉昌扬起眉毛,有些讶异,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两年前,此人还没有姓名,想来不是京中的贵族子弟。但若是两年之内,便能在玄甲兵当中与卫临殊平起平坐,那自然是一号人物了。
那少年的目光锐利而冰冷,仿佛已经从千军万马中拼杀过一般。他分明从未在军中见过此人,这少年看上去也不过十八九岁,却有着仿佛身经百战一般的冷厉气息。
卫临殊立刻接话:“这是陆指挥。”说罢,挑衅地看了陆淮之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分明就是陆淮之的位置永远没他高。
沈以宁用刚好比卫临殊大一些的声音说道:“陆公子的箭法特别好,爹爹你可有对手了。”话音刚落,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烫,卫临殊这个腔调又不是一次两次,她在这里较什么劲呢。
沈吉昌笑道:“这么些年,自从……已经快找不到对手了。阿宁,你对他的评价倒是挺高啊。”
沈以宁当然知道,父亲说的是庄胜。一想到陆淮之的箭法就是舅舅亲授,她的声音立刻小了:“那……那事实胜于雄辩。”
陆淮之却似乎没有听到沈以宁的称赞,只是看向沈吉昌,不卑不亢道:“在下陆淮之,见过沈将军。”他身材本就颀长,站在那里,虽然年轻,但气势丝毫不输沈吉昌。
“阿宁,你认得他?”
沈以宁不敢抬头。沈吉昌问这话,她不知怎么的,竟然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