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从城外回来以后,沈以宁就一直坐在自己的屋里,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发呆。
镜中是一张清丽绝伦的脸。乌发如云,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尤其漂亮,潋滟如秋水一般,顾盼生辉。
她刚刚已经让绘书去告诉宋氏,她今日身体不适,父亲回来估计要与她商议要紧的事情,请安的事情只能晚些了。
梦里的碧眼孔雀做工精美,不是寻常人能用的东西。沈以宁今日在府中仔仔细细观察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谁有这件东西。明日的庆功宴上,京中的贵族都会前来,她要等明日再留意一番。这碧眼孔雀可能关系到她的未来,她一定不能大意。
至于庄夫人留下的信件,沈以宁后来又将其他信纸沾湿了水,但除了那张单独留有落款的,其他纸张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新的信息。
她原以为,那个匣子里定然会有线索,但现在看来,庄夫人行事谨慎,当年的很多东西要么被她销毁,要么另存他处。
那么现在剩下的,便是信纸上所提及的李韩了。
看来她要想办法亲自去一趟冀州。
“阿宁在想什么呢?”
镜子中出现了沈吉昌的脸。沈以宁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发现沈吉昌正站在她身后,目光慈爱地看着她。
沈以宁小声说:“爹爹进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我了。”
沈吉昌走到梳妆台前,轻轻拍了拍沈以宁的肩膀,看着镜子里沈以宁的容颜:“阿宁真是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爹爹入宫谢恩,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您要和卫尚书叙上一会呢。”
“可不是嘛,”沈吉昌朗声笑道,“卫平那个老家伙在宫门外头神神秘秘地拉住我,说要有事情跟我商量。我一听,嗬,他啊,正为他儿子的终身大事发怵,想着跟咱们家攀关系呢!”
沈以宁倒抽一口凉气,卫临殊那张胖脸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往椅背上一仰:“爹爹,你该不会……”
“所以我这不是没跟他多说,急急忙忙就回来了吗,”沈吉昌当然知道女儿的意思,“卫临殊那个草包,怎么配得上我们家阿宁呢。”
沈以宁长舒一口气,她简直不敢想象每天被卫临殊的嗓门环绕的日子。见沈以宁的反应,沈吉昌正色道:“更何况,我这次从冀州回来,也是有事情要与你商量的。”
“长信侯傅全章想让他的二子傅行舟与我们家结亲。”
沈以宁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重复道:“傅……傅行舟?”
“是啊,你们两个幼时不是还一起读过书吗,怎么,不记得了?”沈吉昌笑着解释道,“长信侯说,你当年在侯府读书时,他就觉得你漂亮伶俐。现在儿女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妨就直接跟我提出来了。”
“当年你离开侯府的时候,傅二还送了你一支上好的紫檀狼毫笔,你当时喜欢的紧,可想起来了?”沈吉昌摸了摸沈以宁的头,耐心地说。
沈以宁不是没考虑过自己的婚事。但是母亲和舅舅接连去世后,她就对自己的婚事不抱有幻想了。她出身于将军府,父亲沈吉昌是统帅北方十万大军的朝中重臣,舅舅庄胜是背着贪污罪名的离阳旧将,她的身份这样敏感,未来的婚事本就是一场交易。
全盘考虑地位和关系,能与沈家议上亲的,卫家与长信侯自然都在选择之列。卫临殊胸无点墨,只知道借卫皇后狐假虎威,但傅行舟与他截然不同。前段日子更是金榜题名,前途无量。算算日子,他也快要入京了。
如果未来的夫君是傅行舟的话,那这桩亲或许是沈以宁现在最好的选择。如此一来,她就更有机会前去冀州,查明当年离阳真相。
“傅远峥已死,傅行舟就是长信侯世子,是要袭爵的,”沈吉昌叹了口气,说道,“那孩子我见过,相貌端正,谈吐有礼。数九天里还在温书,是个上进的。科举也中了,不过,我看他志不在冀州,将来必然能有作为。这件事情还是前些日子傅全章跟我商量的,只不过傅远峥这一死,变数可就大了。”
“长信侯那里,我也没有把话说死,只是说孩子们多年不见,还是要自己看中才好。傅全章身子不爽利,当时就说,先让傅远峥去京中汇报冀州军情,之后傅二再上京会合,若是合适,在京中便可以先把婚事定下。”
沈吉昌仰头望天,继续道:“傅世子刚刚没了,这婚事就算能定,也要拖一段日子。你母亲去的早,你的婚事,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会为你张罗。傅行舟过几日便能到京,到时候还要你自己看上一眼再做决定。”
“不过,今日玄甲军中,卫临殊身旁的那位陆指挥,我倒是有些好奇。我听说,他是陆昭仪的亲弟弟?”
“正是。”
沈吉昌若有所思。刚刚在宫中,陛下便问他,冀州军务可有接替的人选。他当时只是搪塞了过去,心里想的却是,玄甲军中的陆淮之倒像是个可用之才。只不过他今日刚刚到京,两年未归,宫里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