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只是远远地让车停下，就见到一个身着蓝衣的人，不知男女、不知生死。”

“我心中担忧，但实在自觉无能为力，所以进城找了医馆众人来救。说来，于郎君有救命之恩的应是他们，我不敢专居。”

羊琼侧耳细听，直叹这女郎记忆好、说话也好。她一脸爱惜地看着她，又见石弘听得入神，眼神炯炯，心中亦是满足。

石弘听罢，朝着女郎郑重地又行了一礼：“救命之恩，实不敢言谢，然而我是俗人，不能不谢。先有千金，向娘子奉上。”

小女郎摇摇头。

“我不需千金，我想要很多书，起一座书屋，那些家中贫寒的人，都可以到此阅览。”

“书却是不能。”

小女郎不解，下意识地对着羊琼露出了疑问的神色。

羊琼一听，眉毛就拧了起来。问人要什么，却说不给。

石弘看见羊琼愤怒的神色，坦然道：”贫寒的人又有几人识字，女郎若要救人，不若先拿十车粮食去。“

粮食啊……三石粮食就够一家人吃一旬了。小女郎忍痛摇摇头：“我本意并不需郎君谢仪，郎君若是真想谢我，在杜陵多行善便了。”

回去时，小女郎得了石弘行善的许诺，还是带着他的钱财和粮食由崔氏的从人护着上路了。羊琼握住她的手道：“好孩子，有什么事情便和崔公说。你如果……也喜欢看书，便到崔家去看。”

那魏氏小女郎回握住她的手，道：“阿姐，我知了……你救了人，又因此帮助了杜陵的百姓，明月愿阿姐长乐无极。”

羊琼张大了嘴。魏明月捂嘴一笑，终于露出顽皮小童的样子。

***

杜陵的风土竟如此好吗？石弘是极不相信的。

这小女郎虽衣着布料都很好，礼数也周全，宛然一个富足人家的孩子，可眉目中有一股忧虑之气。这样的孩子，会听到千金而不动摇，实在令人费解。更何况她说要书，却并非饱读诗书的模样，如何会以书为贵而以粮食为贱？

这又是哪个缺德的贵人耍他开心。石弘想，这并非羊琼的错。那小女郎，今日也未错受他的礼。她说的句句合理，严丝合缝，毫无错漏，可见知道真相，他的千金不会错付。他向她行礼时，是真心将面前之人当作了救他之人。

他看人最是准，这小女郎纯善，杜陵崔氏能找到了她来，已属难得。

再者，他想不到如何去查的事情，杜陵崔氏却能够查到--倘若真的是查到的，显见非一般人。那么为何，如今朝中，再未有这位当年的尚书左仆射的声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