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非梦
东西吃了,我这边还有重要消息跟您汇报!”
任如意终于找回了理智。她又给宁远舟换了湿布巾后,坐到桌前大口吃起那盅养肺的补品。
虽然有丁辉在场,金媚娘也没瞒着,直接说道:“今早,梧国新帝已经带着大军赶到合县了,估计他们修整一下后,最快今夜就会攻打北磐大营。”
任如意点点头,将剩下的补品一股脑喝掉。
金媚娘继续道:“新帝听说靖远侯战死,直接传旨回梧都,让朝臣将他厚葬。”
“可是,”丁辉一听就急了,“可是宁头儿还没死呐!”
“你就当他死了吧!”任如意抬起头,沉静地看着他,“你们宁堂主为朝廷奔走二十年,从没为自己活过一天,他的愿望一直都是归隐山林,如果这一次能活下来,就遂了他的愿吧!”
丁辉望着她,抿着嘴唇,终是点了点头。
任如意站起身,将昨夜扔在一旁的血衣捡起,递给丁辉道:“这是远舟的战袍,你放进棺材里一起拉回梧都吧!”
“他们……”丁辉接过那千疮百孔、染满鲜血和尘土的衣服,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他们若是开棺查验呢?”
“媚娘,”任如意转头看向金媚娘,“你去找匹刚死的马或牛,烧成灰给他。”
金媚娘没有半点迟疑,立即点头答应。
任如意又对丁辉吩咐道:“你将骨灰匣一起装进棺材里,若是有人问,就说路程遥远,尸体腐败不堪,怕蛆虫亵渎,这才就地火化。待到下葬时,再将骨灰偷偷倒掉就是。”
丁辉终于点头答应,然后迟疑一下,又问:“如意姐,我办完这趟差事,能回来找你们吗?”说着,他望了床上之人一眼,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等你回来,我们恐怕早已不在此地了。”任如意也回首望向床上之人,“他若活着,我便与他一同离开;他若是死了,我便带着他的尸骨离开。”
丁辉虽有不舍,却没再多说什么,冲任如意抱拳行礼后,和金媚娘一起出门伪造骨灰去了。
“人都走了,正好鸡汤也变温了,”任如意端起汤碗朝床边走去,“宁堂主,我喂你喝汤!”
任如意口含一大口汤,然后直接喂进他嘴里。他的舌头仿佛是食管上的一道开关,只要轻轻一碰,他喉头便轻轻一动,将口中之物悉数咽下。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任如意俯身望着他,用手轻点他的鼻子,“你就喜欢我这样喂你,是不是?”
她不知道他是否能听见,是否还有一丝清醒的意识,但她总觉得只有这样逗弄他,他才不会舍得离她而去。
鸡汤喂完后,任如意又不停为他换湿布巾降温。待到傍晚十分,他的高烧终于退了。
她照常给他喂了汤药和花蜜,然后因为忙碌了一天,加上伤重体虚,有些体力难支,便早早熄灭蜡烛,上床与他一同休息。
迷迷糊糊中,她做了个梦,梦见宁远舟拉着她的手,一边说对不起,一边亲吻她的额头。
她不由自嘲一笑,因为这根本不是梦,而是之前发生过的事被记忆重新翻出来而已。她不再深想,竟沉沉睡去,一觉到天亮。
当窗外照进来的光线开始刺眼时,任如意缓缓睁开眼睛,难得睡了个安稳觉,她忍不住想伸个懒腰。刚一抬手,却发现手被抓住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看向一旁,只见宁远舟不知何时将脸侧了过来,鼻尖几乎挨着她的头顶。
“远舟?”任如意只觉心脏突然跳得极快,嗓子也突然发紧,只能轻轻唤出一声。
宁远舟依然双目紧闭,但却眉目平和,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
任如意仔细感知着他的呼吸——平稳,尚弱,但却很有节奏。
他的病情在转好!他在康复!
任如意唇角瞬间弯起,又低头朝自己手上看去,果然,抓着自己手的,正是身旁之人的一只大手。
“半夜醒了为何不叫我?”任如意故意娇嗔一声,在他鼻尖落下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