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不死

海市的海滨小屋里，一家人的气氛低至冰点。

沙发上的安珩凝视着电视机里画面，眉心拧起，一言不发。

晚上九点半，已经到了外婆的电视剧时间，但看到眼前的一幕只默默地坐在沙发上，祖孙两人一起盯着电视出神。

“据悉，安塔利亚北部的多个村庄遭到政府军空袭，此举遭到了联合国的严肃谴责，并对袭击中伤亡人员深切哀悼，国际组织呼吁社会各界前往支援……”

电视机里播放着安塔利亚爆发战争的画面，黑色硝烟弥漫在破败的村镇上空，画面中的人们痛苦哀嚎，远远地还能听见飞机略过时的隆隆声。

“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U国安塔利亚大区的政=治中心，这里刚刚遭受政府军和反对党的连番交火，附近的通讯设施和电路系统遭到严重破坏，伤亡人数达到六百人，其中大部分是平民，据了解，双方的交火还在持续升温……主持人。”画面中一个身穿冲锋服的女记者侃侃而谈，身边尽是快步游走的流民。

画面切换回演播室，主持人告诫U国华人暂勿前往相关地区，以及驻U大使馆面向华人的联系方式。

此时安珩的手心已经渗出了细汗，心跳不自觉加快。

身边的外婆指着电视转头问道，“小珩是不是刚从这里回来啊？”

安珩依稀能辨认出画面中的地点，好在都不是安塔利亚医院周围的任何地方，但直觉告诉他，这些炮火应该离祝辛夷不远了。

外婆：“那个，小祝同学是不是在那当志愿者啊？她没事儿吧？”

安珩抿唇，盯着电视机上的爆炸画面，一言不发。

一天了，自上次从电话里听到爆炸声算起，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接到她的消息了，他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甚至是不是还活着。

外公拎着抄勺从厨房出来。

“咱们国家应该会包机撤侨吧，别着急，小祝同学那么聪明，不会有事的。”

安珩挪开了目光，看着外公。

外公的无心之言点醒了他，安珩心中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如野火燎原般愈发强烈，一发不可收拾。

“外婆，我去阳台打个电话。”

他快步离开电视前忧心忡忡的二老，独自来到二楼卧房，已经点开的通讯录在关门的瞬间迫不及待地按下拨通键，几声短暂的等待音后，一个机械般的男声接听的电话。

“你好这里是AOC，有什么事吗。”

他掌心握起，极力压住心底的情绪沉声道，“你好，我是安珩，波音777机型机长，请问一下最近有没有去U国的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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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塔利亚医院响起巨大的爆炸声响，临时搭建的几座建筑物轰然倒塌，恰好站在空地上的祝辛夷闻声吓得手机飞出好远，抬头时恰好看见几架银灰色战斗机急速略过头顶的天空。

一时间防空警报声大作，周遭一片哀嚎，安塔利亚的门诊楼已然化作废墟。

奔跑的人双手抱头快速经过她的身边，祝辛夷一阵耳鸣，回过神来拨开人群去找被她丢远的手机，接连被来回乱跑的人们撞了好几下。

她终于在几块转头下找到了手机“残骸”。

手机屏幕被踩得稀碎，祝辛夷绝望地尝试重新开机，也无济于事。

“不是吧……”祝辛夷回望身边的一切，在盲目乱跑的人群中寻找熟悉的面孔。

很快，一个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祝！Come here！”珍妮躲在临时板房的白墙后向她招手，不过很快她的表情变得恐惧，高声尖叫：“祝！快趴下！趴下！……”

祝辛夷循声回头，一个武=装士兵持-枪进入空地上扫射，她来不及多想应声抱头趴在原地，随着战斗机的一声尖锐刺耳的尾音，耳畔又在下一秒传来手-榴-弹爆-炸的声响——

“砰——”

破碎的弹片在她的头顶上飞过，枪声混杂着尖叫声，警报声回荡在偌大的空地上。

她的心就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祝辛夷再次转头，看见几个武装士兵端着枪目标明确地朝另一个方向而去，她顾不得吓得发软得两条腿，四肢并用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朝珍妮的方向跑去。

两个女孩快速接头，然后一并沿着墙根转向她们的救命之处——防空洞。

旋开厚重的大门，防空洞中仅靠着应急灯照明，几个没有轮班的同事已经到了，正坐在行军床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真棒，现在真成了战区了。”丹尼已经连着打了好几通电话，最后绝望地放下手机，“我的大使馆一直是忙线，根本打不进去。”

祝辛夷默默把自己摔得稀碎的手机揣进牛仔裤口袋里，自己找了个空的行军床坐下。

她隐约想起刚刚在电话里安珩说过，一旦遇到袭击……只不过她太过于自信了，完全没心思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