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税
就有上万亩。不过地位不比簪缨世家。自何莞嫁给温培元,与嫡系关系也越发淡薄。
何莞向来疼女儿,自打三年前,女儿一心钻研经书,便在她的寝房设了一间书房。
何莞揉搓温丽湘的手,“你看你这手都冻红了,好学是件好事,不过也要注意分寸,寸心说你学了一个时辰,也该休息休息。”
温丽湘乖巧点点头,经历前世磋磨,实在珍惜与何莞的相处时间。
暖盆里的银木炭燃得劈啪作响,隐有几缕暗香浮在空中,烟雾氤氲,又添上一阵热气。
温丽湘的手也渐渐回了暖。她盯着火盆里微微冒出的火星子,颤了颤眼睫道:
“阿爹往常巡田也就春季和秋季去得勤些,冬季早过了收获季节,怎的还去巡田?”
她的皮肤因常年染病总是苍白的,此时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室内的炭火太足,两颊铺着淡淡的红,呼吸有些急促。
何莞看着温丽湘,想着这三年来女儿越发沉稳,憋闷在心里的事仿佛也有了突破口,缓缓道:
“今年下了几场暴雨,闹了洪灾,地里的庄稼都在水里泡烂了,无甚收成,你爹说是要请些水利工来瞧瞧,来年春天就要着手多挖几条水渠疏通河道……”
她果然没猜错。阿爹阿娘有事瞒着她,前世她爱好琴棋书画,胭脂水粉那些东西,早些年若非请教书先生启蒙,就是连书都不肯碰一下,也从不关心家里田产那些事,要不然也不至临死,她都不知道家族为何要被满门抄斩!
温丽湘瑟缩了一下身子,想起冷冰冰的雨淋了她满身,她被冻得寒彻入骨。
那人说的是干旱让整个宛县没了命,恍惚忆起他语气里的悲怆。
温丽湘垂下眼睫,睫毛轻轻颤了颤,拉住何莞的手,“阿娘,会死很多人吗?”说着抬起眼皮与何莞对视,纤细的手指抚了抚何莞掌心茧子。
何莞一愣,想起今日去买桃酥途径中,街道比往年多了不少流民乞讨,衣不蔽体,甚至有冻死的被埋在雪里。
何莞点点头,眉间聚了愁闷,又拍拍温丽湘的手,“行了昭昭,阿娘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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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刚说完,屋外突然响起一连串的咚咚声,步履匆匆,伴随温丽湘婢女木梨的惊呼声,
“杜大人,不可!你不能进去,这是我家小姐的闺房!男子进去于礼不合!”
杜叶方是南郡郡守,坐镇江陵,无人敢拦,木梨也是豁出去了才一路跟着过来,背部里衣都汗湿了。见实在无法拦,便以身挡在门前:“还请杜大人不要强人所难!”
杜叶方身穿深青色官袍,上边用金色丝线绣着文雁图案,外罩一件黑色大氅。身旁跟着一身灰衣的郡丞黄挺有。
黄挺有见杜叶方脸色越发难看,嘴上两撇细胡子添了些狗仗人势的气势,眼睛再一瞪,气势汹汹道:“你一个小丫鬟拦也敢一再阻拦当朝四品郡守,真是吃了天大的狗胆!”说着推了一把木梨,“还不给大人让开!”
木梨猝不及防摔倒在雪地里,手完全陷进雪里,冬衣厚重,又迟迟起不来身,抖了一个激灵,冻得眼眶红通红。
“歘——”
黄挺有踹开门。
雪风呼啸,将室内的暖气卷噬殆尽,雪花漂浮,影影绰绰飘到内间。
温丽湘最是受不得寒,忍不住缩了缩肩膀,透过山水屏风,隐约看清两个人影。
那杜叶方抖抖大氅上的雪,背手站在外间正中央,自由一番威严气度,操着一口纯粹官话道:
“温夫人,躲是躲不掉的!你温家作为江陵第一田产豪族,名下共有三万亩,每年统共收获粮食五十万石,按我奉微田税三十税十律法,你温家今年应上缴十七万石粮税,如今已是冬末,拖欠税时已有三月有余,如今本官亲临府上,这十七万石粮是否能上缴得了?”
杜叶方这最后一句话声音压得有些低,隐约带了些威胁。
何莞脸色越发沉重,见温丽湘一脸沉思,面容也越发肃然,拍拍温丽湘的手,小声安抚道:“无甚大事,你且安心。”
说完,何莞走出内间,朝杜叶方行了个礼,声音不卑不亢,“还请大人移步正厅,此处是家女闺房,传出去有损家女清誉。”
杜叶方抬眼看看房间布置,地上铺了一层缠枝纹蓝色地毯,中间摆了鎏金象首足火盆,燃着不生烟的银木碳。
这哪像没钱的样子!
又往内间看了几眼,沉声道:“本官与温夫人正大光明议事,何来损毁令爱清誉一说,本官也非多生事端之辈。温夫人只需给本官一个确切答复,那十七万石税粮何时才能缴上?若是拖到明年,上头怪罪下来,你与本官都脱不了干系!”
奉微朝对田税一向苛刻,赋税占比很大,这也是为世人诟病的一点。
何莞见杜叶方态度强硬,朝里间看了看,眼里有所顾忌,犹豫一会,终是撩起裙摆,跪下朝杜叶方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