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聿
回来了,是怎样的回来了?是平常的外出任差回来了,还是如她一般从黄泉一路未了遗憾,含恨而归?为何又在今日这般出现?她分明记得上辈子他如今应该在两百里外的安泽城赈灾才是。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出口,可还未开口就听到一声惊叫。
秦遥之抬头循声望去,只见清雪指着地上,那里不知何时有了一小朵如铜板大小的血花。不止这里,燕聿踏过的地方都有点点血迹,或深或重。她再看向燕聿时,他只是看着她笑“无碍的,知知,他们没能伤的了我,我把他们都打趴下了。”说完就倒进了她怀里。伸手去扶才看到背后早已血染大片衣衫。一瞬间仿佛又看到了上辈子他临死之时模样。
心下恐慌,身形颤抖。地下的血迹如针刺一般,她不敢多耽搁扶燕聿进了屋,边走边吩咐身旁的清霞和清露“快去将我放在书柜后面暗格里的药箱拿来,快去!”声音是她也未曾料到的慌张。
将人放在床上,她用手去拨开衣裳,入眼处是一片深浅不一的伤口,大的如笔节般长,深的犹如见骨,有的可能是很早的伤口,有些微微发炎。越看越惊,想不到这是遭了多少暗算。“姑娘,药箱来了。”清霞递来一个用紫檀木打造的箱子,里面正是秦遥之上辈子来到这里后自己打磨的各种医用工具。
不再耽搁,把人放平后就开始着手伤口消炎,坐在床桓头也不抬的吩咐道“清霞清露守着院门,一个人也不准给我放进来,清霜去找齐大夫拿些止血的药物,清雪去济世堂,拿我的信物找掌柜的叫他给你拿一株上百年人参。”“是,姑娘。”听到吩咐,四人立即散开,各自遵从吩咐行事。
一场治伤上药包扎从正午一直持续到夜半,才将人安顿好。秦遥之沐浴完,换了一身浅紫色的绮罗长裙,才又回到屋里。看着床上躺着的燕聿,她越发的想知道是否是她料想的那般。
对于燕聿,她说不上是心疼多一些还是恨他背叛多一些。她与他青梅竹马不为过,与他相同的还有五大世家的其他人。所谓五大世家,与天晋开国皇帝征战四方,后天晋封国。秦家主掌兵,坐兵部;燕家主管军马与天下药材生意,坐户部;裴家尚文,行的是文人清高那一套,担丞相之职;陆家善观察,履断奇案,坐刑部;剩下一个江家执掌锦衣卫,与皇帝的暗卫并称双刃。
五大世家互相扶持,同气连枝,自然也相互掣肘牵制,也从未有过通婚,只管自家的位缺,所以有了皇家威严立于天,五姓之尊长于地之说。
而燕聿和她都是五大世家的嫡系传承,所以上一辈子他尽管对她倾心,尽管有青梅竹马之情,可在五大世家平衡被打破时,他还是选择了同其他世家联手覆灭秦家,背后刺她一刀。若是这样便罢了,可他还想要她的原谅,想抹去这一切的踪迹,最后不惜以命相护她争得自由。所以她不知如何待他会让自己舒服,也让他也自然。这种不自然的被动感让她浑身不自然,要是他真的不记得前世或许还好些,要是记得……
越想越不宁静,遂便不再想,只安安静静的坐在窗前看月亮,不知不觉就枕着手睡在桌前……
翌日,天刚蒙蒙亮,屋外的风吹得逍遥,风吹着一片树叶落到正趴在窗前桌上的秦遥之头上,也吹得她头两侧的头发微微飘起打在脸上。燕聿醒来看到她时就是这样,睡着时不见平日里半分骄矜,睡颜娇憨,叫人看一眼便深陷其中。少女还没彻底长开就已是这般颜色,要是长开还不知道要多少男儿为之倾倒。
燕聿伤的太重,昨日也是撑着一口气才来的遥安居,知道是她救了他。不忍心打搅她瞌睡,只是如今虽然是已入春,但早晨也有几分清凉,若不叫醒她恐着了风寒。又因着磕着头落水发了热,燕聿更是心疼不已。遂再不忍心也要开口“知知,知知,快起来了。知知?”男儿的嗓音带着点清凉,却也温柔。
秦遥之听到声音睁开眼,见燕聿已醒,心下大定。然后她起身走到床边,对着燕聿说:“醒了就快回府吧,别叫你父母担忧了。”说完也不管他,倒头就躺在床上,用脚蹬掉鞋,闭眼翻身,只留个背影给燕聿。整一个不愿多说的模样。燕聿自然知道她什么意思,可还是忍不住开口“知知,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况且我如今这般回去指不定叫他们更担忧。”
过了半晌,还是没听见她的声音,他顿了顿才又开口道“我知道你没睡着,只是不愿理我罢了。既如此,就我来说给你听吧。”燕聿边说边看向旁边人,见她眼睫动了动,就开口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