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春山上,万物苏。日透白云,洒在山隅。
飞雪谷山色如诗如画。樱花树缘山道一字排开,枝上挂粉嫩樱花。
春风无数舞,粉蝶舞空长。山樱花清香醉。一坡翠草,百卉争妍。
山间许多不知名小花,缀绿草间,仿佛织成了一片毯。
蜂蝶穿花忙采蜜,为春添得几多时。
山溪潺潺,清澈见底。溪垂柳绿,抚水似仙妆。水里鱼鸟闲来往,不时溪里有鱼游动嬉戏。
林幽鸟语春声好,松柏杨衣嫩,新梢绿叶光。春山一角生机力,好似山水画图中。
陆昭瑾肆意地躺在院中这颗树皮灰褐,纹理纵向,片片剥落的泡桐树。
枝上生绿嫩叶,掌边有锯齿。春阳烁烁生光彩,夜月荧荧照水光。
泡桐树一般在春时开花,花朵大而美丽,通常是紫的或白的,花冠像喇叭一般。
每逢春季,浓密开花便成了一片海,多引蜂蝶在花从中飞舞。
远山的朝阳,铺洒在穿着青衣素裙,松堕马髻,并蒂二素银珠花的少女身上。
空中偶尔会飘下来几片落叶,轻飘飘地落在陆昭瑾的衣服上,她时不时从手里抛出几颗樱桃,脖子一伸。恰好用嘴接住,万分惬意。
陆昭瑾的目光时而投向在后院耕地的身影,不久后她莞尔一笑,再度闭上了双眼。
随着睡意涌上心头,她微微舒展身体,捡了两片叶子轻盖在眼上,寻找最舒服的姿势准备入眠。
突然,“吱吱”几声灵鼠的叫声传入耳中。
陆昭瑾闭着眼矫捷地躲过接连而来的蛇莓,却一时疏忽未能预料到从天上飞来的阴影,思索片刻后,她还是没狠下心,接住了这只不速之客。
当她睁开眼时,一只全身雪白,头顶着一撮小棕毛的灵鼠正好奇地用大眼睛与陆昭瑾对视。
这小灵鼠在她手中竟一点也不流露出对人的惧怕,不用多想,显然是叶锦皓那厮从山里寻来的。
陆昭瑾的眼珠转动,脸上浮出笑意,“真是鼠随主人,脸皮一样厚。”
“师妹,你输了。”
树脚下传来少年清透干净的声音,叶锦皓穿着一雪白的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带,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缚着,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绦交织起来,颇为轻盈。
他斜歪着身子靠在廊道上的柱子上,松散的样子像个玩世不恭的少爷。
他感受到陆昭瑾的目光,唇边漾起了那标志性的弧度,笑容温柔地凝视着树上的那道倩影。
“师妹,可别小看这只小鼠。相传灵鼠一脉可追溯到上古蚩尤时期,灵鼠一族在当时可是统治一方的猛兽呢。”他轻声说道。
灵鼠仿佛为了附和叶锦皓说的话,用力地发出一连串的吱吱叫声。
陆昭瑾不禁撇了撇嘴,宛如一只被宠坏的小猫,用脚尖轻点树根,身子轻盈地飞跃而起,稳稳落在了地上。
“师兄,你在后院地里松土都能找着灵鼠,真厉害啊。”
她将那只灵鼠丢到了叶锦皓的怀里,语气中带着些许恶意:“下次再来,我就让你飞到地上变成鼠饼。”
那只浑身雪白的灵鼠放佛听懂了恶人的威胁,受到惊吓,“唰”地就钻进了叶锦皓的衣袖里。
“吱吱”好鼠不跟恶女斗,躲为上策。
叶锦皓的笑容依然柔和,仿佛对陆昭瑾话语中的讽刺视而不见,他轻松地说道:“师妹,或许今日就注定师妹你要下山去的。”
陆昭瑾和叶锦皓早年医术、武术皆小有所成时,他们的师父——心素,就规定二人在山上无事时,每月轮流下山到飞雪堂作医师。
为了决定当月谁下山,他俩多番唇枪舌战,于是定下赌约,比武取胜,败者下山。
叶锦皓走向陆昭瑾,取下单背在右侧肩膀的背,“其实我早早备好了背篓,准备下山来着。”
他的脸上满是关切之色,手上的动作却一刻未停,毫不客气地扣在陆昭瑾的背上,还不忘假意嘱咐道:“师妹,下山路上要小心。”
今日她陆昭瑾,心素的亲传弟子,竟然因为没打过一只巴掌大小的灵鼠,而灰败下山,想想就颇为不甘。
陆昭瑾微微歪着头,眨巴着澄澈清亮的眼睛,头上梳着桃心髻,戴着星乳白珠璎珞,映出云丝乌碧,斜衔珠蝶骨簪垂。
春风桐叶花,摇荡弄春舞。高泡桐树矗坡坂,为春一道好风景线。
时不时有落叶和花瓣在二人身边轻快地飘过。又一阵风袭来,花瓣直直地勾在了美人的发髻上。
叶锦皓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欣赏眼前美景,他注视着陆昭瑾的神情,心中暗道大事不妙。
他觉得小丫头肚子里肯定藏着什么坏水,于是不动声色默默拉远了距离。
事实证明叶锦皓的直觉是准确的,陆昭瑾心中确实在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