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破冰
秦易澹认真的说明理由,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收拾了些枯树枝,点起了一个火堆。
他们坐在一处烤火,浑身冰凉的两个人渐渐暖和起来。
沈奎之低着头,在怀中探了探,掏出一块帕子递给秦易澹。
秦易澹似是不解的看他。
“你的脸上沾满了血,擦一擦吧。”沈奎之微微偏过头,紧紧抿着唇,不去跟秦易澹对视。
秦易澹倒是听话地接过,借着火光看了看,是一条西北不多见的青色绸缎帕子,角落里绣着一个小小的青字,帕子干净柔软,还带着细腻的清香。
这是一条和这个有些邋遢穷苦的少年联想不到一块去的帕子。
他捏着帕子,似乎有些犹豫。
沈奎之偷偷瞄见他的小动作,装作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你救了我一命,我没什么珍贵的东西,这个帕子是我娘留给我的,我虽只这不多的一件贵重物件,但送予救命恩人擦脸,又有什么要紧。”
秦易澹这才开口,道了句:“多谢。”然后认认真真的擦拭自己的脸。
他不说话了,沈奎之却越想越后怕。
沈奎之一害怕,话就比平常多一些。
“秦,秦易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哦不对,你应当只是碰巧遇到我。那你来这边做什么啊?还有还有,你是怎么一下就杀掉那头野豺的?哦还有还有,你的剑为什么用的这么好啊?你剑用的这么好为什么不做一把大小合适的?你这么小一个娃娃怎么用那么大一个剑杀掉那么那么大一头野豺的呀?”
他边说边用手比划,两只胳膊用尽全力张开,做了个环成圈的姿势。
......
秦易澹看着这明显比实物夸张很多的大小,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他许久没有跟人这样聊过天了。
他没想到面前这个少年居然是个话痨,还是个很幼稚的话痨。
沈奎之见秦易澹只是看着他,用衣摆擦剑,也不说话。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多说了太多的话。
胖师父总是教导他,喜怒不形与色,心事勿让人知。他却觉得没意思,人和人相处就该坦诚相待,总是绷着脸,怎么能交到真朋友。
不过这一点秦易澹倒是也做得很好。
他好像什么都做得很好。明明只是个小娃娃,读书练武却都不需要旁人提醒催促。
白玉瓷一样的小圆脸上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就算是对着胖师父笑也都分外客气。
胖师父倒是常常感叹,他觉得秦易澹真是个适合生在帝王家的孩子。
沈奎之是不把这些话认真听的,他知晓自己的胖师父应当不是寻常的穷僧,但他并不在意这些事。
有些事是不能认真想的,会不开心。
没得到回应的沈奎之讪讪地回到秦易澹身边坐下来,默默看着他擦了一会子剑,不死心的又开口问:“你为什么冒这么大的险来救我呢?我们明明......不是那么要好的关系。”
沈奎之盯着他等了半晌,没得到回应,有些失望的往后一躺,曲肱而枕,数起了天上的星星。
他数到第六个的时候,身边有坨软乎乎的东西靠过来。秦易澹学着他的样子躺下,看着夜晚的星空,眨巴了几下眼睛。
“这里有一块很大的石头,我在这里呆一天就在石头上划一道痕迹,我今晚是来划石头的。”
他顿了顿,微微偏着头,见沈奎之还在认真的听,继续道。
“那头野豺腿上有伤,估计是受了伤行动不便,被困在这许久了,也亏得它这般惨,饿得皮包骨头了,我才能一剑杀了它,让它没有反抗的余地。”
“我的武功剑法是家学,因为我每天都在练武,所以我的武功比你好,剑术也比你高。才能杀掉它。”
“这把剑是我爹最常用的佩剑,他一向粗枝大叶,只知道要留个东西给我防身,却总是忘了我还是个小孩子。”
“我自己平日里练剑是用一把小木剑,那样的剑杀不了这头野豺的。更何况它已经快旧到没有剑锋了。”
秦易澹好像是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他一一回答完了沈奎之的疑问,然后声音突兀的停了下来。
沈奎之似乎也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他没料到秦易澹会这么认真的回他的话。
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枯枝被烧裂劈里啪啦的声音。
像过年的爆竹一样。
“你扔过供果给我吃。”
秦易澹又开口了。
沈奎之愣了愣,他一时没想起来。半晌,才恍然大悟。秦易澹刚来那几天,他对这个不爱理睬自己的小孩很有兴趣,总是对他的事上心些,
破庙里只有他和胖师父两个人,平日里吃的就是胖师父做的豆饭,粗粝噎人,连他都难以下咽,更何况是看着就细皮嫩肉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