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后山的路还有些泥泞，几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突然，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集中到不远处一个瘦骨嶙峋疯疯癫癫的女人身上。

女人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头骨，双眼失焦，嘴里不停的念着什么，朝他们走了过来。

走进了，几人才听清，她说的是:

求你们不要吃我的宝儿，吃我吧。

苏冉脸色刷的白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小小的头骨。

“她说的什么意思？”

女人发现了几个人，“扑通”就跪了下来，拼命磕头：

“求求你们我不吃你家的，你们也不要吃我们的宝儿，你们吃我吧。”

她手里的小小头骨两只眼睛黑洞洞，一种冰冷的绝望穿透而来。

易子而食。

四个字震的苏冉呼吸困难，似有一只大手扼住她的喉咙，挣脱不开，呼吸不得。

杨四虎和大壮两人将女人扶了起来，出乎意料的两人很沉默，似乎见过千百回。

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杨四虎第一次开口求了苏冉：

“能不能让她在木屋里留几天，我们找到住处就来接她。”

苏冉眼睛直直的看着杨四虎，抖了抖嘴唇，可嘴里干涩难以发声，脑海里在疯狂的叫嚣：

“这是什么混蛋世道？什么野蛮世道？”

她颤抖的站立不住，扶着身旁的树干，历史书里出现的残忍事件出现在眼前，冲击太大，震的她灵魂都似在颤栗。

隔了好一会，苏冉深吸口气，对杨四虎摇摇头，不容拒绝的对着两人说：

“如果你们想伸冤，就不能这么走，先回去。”

杨四虎正要拒绝，这时陈大壮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咽下了拒绝的话。

他知道大壮的意思。

这个女人一看就是官家小姐，能接触到的人比他们有权力，他们或许可以利用她，毕竟她看起来很心软。

杨四虎深深的看了一眼苏冉，眼里复杂极了，大壮再次扯了扯他，他眼睛轻轻闭上点了点头。

“你们要伸冤，那就先告诉我实情，不然我不知道如何帮你们。”

苏冉做不到视而不见，她从小的教育，警校忠诚为民的警训深深印刻在心里。

杨四虎将女人交给陈大壮，找个棵树随意靠着，眼中盛满哀伤，陷入回忆似乎让他极度痛苦，年轻的脸庞上肉皮轻轻抖着。

苏冉心不知怎得一直往下沉，竟然生出一丝退缩来，好似这故事会将她的信念撕碎。

“去年秋收之前，我们兰町县糟了洪灾，全县十万人都是靠天吃饭，农田被淹，大家哭天撼地。”

杨四虎凹陷的脸颊干涸的嘴唇让他的脸年轻又苍老，此时眼眶通红，回忆让他极度痛苦。

苏冉怕戳痛他，轻声问：

“官府不是都有粮仓吗？多年风调雨顺粮仓的存量应该足够了啊。”

自古“粮仓系国脉，民心定乾坤”，农业时代靠天吃饭，历朝历代粮食仓储都是重中之重。

历史老师是这么说的。

杨四虎看了眼苏冉，苦笑一声接着说：

“我们起初也是这么想的，但余粮总有吃完的时候，雨连续下了三个月，田里的土都成了泥浆，大家开始慌了，就在今年二月初一，我哥和几个村民想去外县寻机会，可他们发现城门被关了，人群聚在城门楼前，被一个个手拿长矛的士兵堵住了去路，我哥吓坏了，直觉要出事。”

苏冉仿佛在听天方夜谭，士兵的刀对准了老百姓，县令堵着城门不让出城，一桩桩听的人心里愤怒极了，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我当时在衙门做文书，记录县衙一些简单的政务，也连续十多天没见着县令了，他带着几个心腹不知道在哪。后面。。。。。，”

杨四虎说到这声音哽咽，这个一直以来在苏冉面前都表现强硬的男人，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苏冉沉浸在他这寥寥数语中，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历史的残酷就在于它真的发生过。

杨四虎抹了一把脸，鼻涕眼泪一擦，继续说：

“粮仓里早没粮了，衙门空荡荡的，我翻了账本，明账上银库里还剩一万多两白银，可我翻了库房，里面箱子里装的都是石头，我知道他们还有一本暗账，我要把他找出来。”

“可我还没动手，就发现城里乱了，一伙不知道何时集结起来的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城里很多人家立刻就断了粮。

就这样，城门出不去，他们有火铳大炮，城里待不了，人死的越来越多，后面都不用土匪带头了，大家都去抢，直到最后的粮食吃完。

一切失控了，一开始是一些孤儿失踪，后面是刚死去的尸体，最后大家竟然都默认了，开始吃女人，女儿。

后来，我带着一群人冲出了城门，其实士兵们早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