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聚餐
萧纵源九段是宴潇的外公。
邱羚在辩论场上都游刃有余的思维忽然卡住了,足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我忽然后悔自己拒绝萧老师了。”她反应过来后的第一件事是,“否则我就比宴潇高一辈了。”
吴岫:“……那是挺后悔的。”整个进德部都永远被宴潇压一头,这个比宴潇高一辈的机会大概可以打动很多人。
邱羚叹气:“我现在同意还来得及吗?”
“说不定来得及。”吴岫拉住立马就要转身的邱羚,“冷静啊,别因为要比宴潇高一辈赔上人生啊!”
“你说的有道理。”邱羚冷静下来,“总还是有别的机会的。”
吴岫怀疑但安慰道:“是的。”
但这件事还是让邱羚感觉很不可思议。
萧纵源是她在围棋生涯上认识的第一位九段,这位九段喜欢围棋教育,对待徒弟仿佛长辈一样严厉又亲切。她曾经幻想过可以成为他的徒弟,拥有一位这样的长辈。
这个幻象曾一度差点变成现实,又被她冷锐的理性击碎了,所以它比幻象时更美,也比那时更让人怅然。
而宴潇在长辈家长大,跟着萧纵源学过棋练过字。
邱羚对于萧纵源的那个梦中,好像就这样忽然插进来了一个影子。这是一个与她同龄的小少年,但已经带着“学神”的气定神闲,或许会一起吃饭,宴潇沉迷数学题,她沉迷棋谱,两个人一起被萧纵源九段骂。
她好像忽然意识到人生其他岔路中的人生也是鲜活的,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沮丧。
没过一会儿她又忽然意识到宴潇的大美人妈妈——萧西棠女士,就是萧纵源九段的女儿,她忽然就挖着蛋糕变得更沮丧了。
吴岫正在准备研究下一次比赛的国际事件,不太在意她的心不在焉。但马上梁祁沭就来了。
这个家伙明明奥数很好,但并没有参加竞赛夏令营,在高二升高三这么重要的暑假疯玩了很久。
不过他最期待的就是邱羚过来一起玩,但是第一次来找她就因为辩论赛扑空了,这次过来明显是不引起她的注意不罢休,叽叽喳喳,完全失去了帅哥学霸的气质。
邱羚果然马上被他讲的东西吸引到了,凑过去看他的手机:“这里是梁祁沐学长么?”
梁祁沐学长今年也没参加什么竞赛夏令营,他跟着学校的地理研学去外地了,从他发回给家庭群的照片来看果然很有趣。
“是啊!”梁祁沭很高兴邱羚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但是马上又不满道,“你怎么都不叫我我学长啊?”
“曾几何时,我也是叫你学长的。”邱羚叹了口气,“但是你实在太不正经了。”
梁祁沭对这句话很不满,但他正如邱羚所说是一个很不正经的人,当晚就要把这个特质进行到底。宴潇边望南刚下课正在往餐厅赶的时间里,他就让老板提了一箱的啤酒过来。
邱羚没怎么喝过酒,带着对陌生事物的好奇,以及对于上瘾且有害事物的理性,她犹豫了好一会儿。但是事实证明损友不可交,当宴潇边望南走进包厢时,邱羚已经在梁祁沐的怂恿之下灌了一杯了。
酒已下肚且感觉良好的人很难被抢走酒杯,梁祁沭以不要脸顶住了宴潇边望南谴责的巨大压力,招呼着两个人坐下。
邱羚左手边坐着梁祁沭,边望南走过来坐到邱羚右手边,给宴潇剩了一个她和吴岫中间的位置。
在场五人大都互相认识,而且这个暑假经历都很丰富,马上就在酒精和佳肴的加持之下马上就热闹了起来。
“下学期邱姐和吴姐多到我们博弈社来玩吧!”梁祁沭揽着邱羚的肩膀对吴岫说,“听说吴姐也会围棋。”
“会一点。”吴岫家和宴潇家是邻居,也算是世交,她小时候是跟着萧纵源学过围棋的,“但和邱姐比还是差得远。”
说到此事,邱羚终于从迷迷糊糊的酒劲中找到一点清醒,她抬头找宴潇——后者滴酒未沾,在昏暗又人人泛着酒晕的空间里面,透着冷淡肃穆的白,仿佛一尊精心雕琢的大理石雕塑。
“宴潇……”她问,“你没跟着萧纵源老师学围棋么?”
宴潇抬眸对上她的眼睛:“只学过一点。”
“为什么不学,你外公可是萧纵源九段。”邱羚并不太关注别人的私事,但借着让人大胆起来的酒意,疑惑道,“你学的话肯定能很快定段,边望南学得就很快。”
边望南抽空给她盛了碗水果汤解酒,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
宴潇闻言放下装着澄澈液体的水杯,轻声说了句,“邱羚。”
宴潇其实很少叫她邱羚,对别人总是“你们邱队”“你们邱姐”,就像是宴潇总是叫他“宴神”“宴队”,再熟悉不过的名字萦绕在齿间时,好像总带着点令人不自在的亲昵。
但他这句话又很轻和,在少年们躁乱的聚会场合里,仿佛带着点格格不入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