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狱双刃

承兴殿。

夜冥一身素服，一头白发垂在肩上、背上。

她登上新的御座，理了衣袖坐了下来，眼神却转向身旁的一物。自从她归来，寻回这把含霜琴后，就一直不离身。她没有任何神色，只是一味地凝视着含霜琴，许久她才伸手，轻抚过琴身。

她其实并不会弹琴，或者按照姑姑的话来讲，便是她志不在此，所以昔日都是姑姑弹琴给她听。

可，如今想再听那么一曲，却再也听不见了。

这时，殿门被推开了。

欢小鬼半跑半跳进来，笑嘻嘻对着她道：“恭喜主人，喜得天下！”

夜冥拭去眼泪，才道：“阿欢，你过来。”

欢小鬼爬上御座，跪在她脚边蹭着她的裙摆，像一只小狗那般撒娇的模样，想讨主人欢心。

夜冥伸手，拂过她的辫子。

欢小鬼仰头注视着夜冥，却见她神色哀伤。

其实，她不太明白，为何主人费了那么大的心力，冲破封印归来，杀死了那些人，得到了天下，这何尝不是一件喜事？但主人别说黄袍加身了，就是连笑都不曾一见，相反她反而愈发落寞了。

她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是不是得到的还不够，所以主人才会不开心？

“主人，您还有什么想要不妨说出来，虽然小鬼没有很大的力量，可只要主人吩咐，小鬼都会一一奉上给主人的！”

听完，夜冥只是摇头，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欢小鬼歪头又看了她：“主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夜冥的指尖停留在琴弦上，细细一摸，就好像这琴是一个思念了很久的人。

“我从前也同你般，不懂得这话的意思，如今再听......却早已是曲中人。”

片刻，夜冥屏退了欢小鬼。

待欢小鬼再次入殿已是黄昏，虽然如今的天色，早已经分不清昼夜。

夜冥依旧坐在御座上，都没有挪动身子半分，甚至都没察觉到欢小鬼的到来。

“主人？”

像是过了很久，夜冥才挪开目光看向她。

“启禀主人，小的刚才办好您吩咐的事情，将那些人都遣送去地牢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事情！”

欢小鬼虽有七八岁孩童的天资，可终究还是极为天真。

夜冥看着她，眼神不知为何更加哀伤了，可也只是转念逝去，不曾让欢小鬼察觉。

“主人要不要同小鬼去看看？”

“你且说。”

欢小鬼见夜冥有兴致高兴得不行，叭叭说了好久。

“在天城的地牢中，小的原本只是奉命将那些人关押起来，谁知竟然发现了一个秘密通道！那个地牢很特别，在牢狱的很下面，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可寒气却十分之重！后来啊，走到底发现了另一个独立的监牢。那监牢没有门，只有鸟笼子，鸟笼被一个发力高强之人困住了，小的灵力低微，只是碰到那铁笼瞬间就被弹了出来，可疼了......”

欢小鬼撅起嘴，搓着头上那颗被撞肿的包。

夜冥的脸上有了一抹笑。

“那监牢守卫森严，要不是主人早已经得到这天下，小的也必定没有机会到那地方去，但那里实在是太难受了......那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在里头呆着的，而且还似乎呆了很久......”

听着她说了好一番，夜冥陷入了沉思。

她口中的如同鸟笼之地，是圣狱。

可在这封鸣底下，能被关到天城圣狱之中的人，必然是犯下什么不可饶恕之罪，否则一般人犯事也不会关到那里去。就算如今，她统领了整个封鸣，也未曾让阿欢将人关押在圣狱。

毕竟，圣狱这个地方有多难熬，她再清楚不过了。

一段不堪的回忆涌上心头，她甚至能清楚记得那窒息之感。

“主人，主人？”

刹那间，一段往事如烟消散了。她回过神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欢小鬼，她急切的神色。

阿欢，我的阿欢。

她心中不安的情绪，都消失了。

“这......是主人第一次对小鬼笑......”

欢小鬼看着夜冥，她这个主人的一笑，抵得过这世间的一切了，她突然觉得好骄傲好自豪啊。

夜冥又笑了，虽然还是淡淡的，可欢小鬼已是知足了。

“好了。”欢小鬼依旧双眼发亮的，听着她问：“你可记得那个在圣狱中的人，长什么样子？”

欢小鬼转了转眼珠子：“小鬼，没看清楚他的样子。”

“为何？”

“他眼上缠着绷带，小鬼靠近不了那铁笼，也扒不开那绷带，所以就没看清楚。不过从他的鼻梁下，小鬼觉得是生人中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