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的鱼
“许个愿吧?”
“许个愿吧!”
“许个愿吧——”
刺耳的闹铃声如利刃插入耳膜,云孟鲤倏然睁开眼睛。
视线模糊了短暂的片刻,慢慢聚焦,他看见的是自己卧室熟悉的天花板。
刚刚那是……梦?
从床上坐了起来,云孟鲤只觉得喉咙里干渴得厉害,仿佛被床铺榨出了全身的水分。他摸起床头的手机,才发现没有充电,已经自动关机了。
是梦吗?还是幻觉?
他给手机插上电源,起身拉开窗帘。晾衣架上挂着一套黑色的警服,深沉的颜色还氤氲着几分水气,外面依然是阴沉沉的天,今天的拢光市依然没有好天气。一双黑色雨靴立在阳台上,有泥水在鞋底渗出,但鞋边却很干净。云孟鲤看了两眼,不由愣了一下,旋即反应了过来。
昨天晚上的山洞之行,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那,声音呢?
他拿起床头的那对银色的助听器,熟练地戴在了耳朵上。和皮下感应器联结上的那一刹那,耳道里是一阵尖锐的呼啸,带来短暂的头晕目眩,又立马恢复了沉寂。房间里该有的声音瞬间传入了脑海,空调,饮水器,被风吹拂的玻璃窗,是属于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都应该听见的声音。
手机很快就有了电,一开机,就有电话涌了进来。
“小鱼,没事吧?昨天回去的路上,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舒服。”
“没事的,严叔,我已经休息好了。”
“那就好,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又要向你妈妈登门谢罪了。”电话那头,严为民翻着手中的资料,“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汇报,知道吗?”
“我知道。”
“你们次次都说知道知道,就没见哪个诚实的!”严为民声如洪钟,视线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被指桑骂槐的年轻刑警们立刻低下了头装没听见。大队长好气又好笑地哼了一声,拿起电话走出了办公室,“小鱼,你和严叔说说,有什么是可以让我知道的?”
他用一种开玩笑般的语气说着,然而在这位刑警大队长的眼中,却是没有半分笑意。
云孟鲤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
“严叔,今天上班,一队二队有对昨天的行动提出疑惑吗?”
“没有。”
“三队和勘察组呢?”
“也没有。”
“好。那么您和他们一样,就当做不知道吧。”云孟鲤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换上了自己的工作服,“对了严叔,那具尸体,你们目前的安排是什么?”
“那具尸体已经有了初步检查,待会我发你一份。尸体目前在停尸间存放,视调查结果再决定是否剖验。”严为民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小鱼,是不是那具尸体不属于……”
“嘘。”
一个表示停止的气音在电话里响起,让这个雷厉风行的中年男人噤了声。
“严叔,你知道的,警察要相信科学。”
“……嗯。”
“没关系的,我待会去一趟许愿办事处,会有答案的。”
“好,路上小心。”
挂掉电话,云孟鲤穿戴整齐,推开了阳台的隔门。这里是顶楼,云孟鲤没有封窗,只是搭了一个棚子,略微阻挡一些风雨。阳台角落里摆了一个长着青苔的大水缸,旁边是一溜青翠茂盛的盆栽植被,整个阳台宛如一个天然的生态园,扑面而来泥土和花草清冽的氤氲。水缸里也有嫩绿的水生植物,一黑一白两尾锦鲤在缸中悠闲地摇荡,云孟鲤看了一会,撒了一小把鱼食进去。
喂完阳台上的,他来到客厅,给家中大大小小的水缸都喂了一把粮。慢条斯理撒完最后一缸,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拿起了公文包——
拔腿就跑。
喂鱼真的太有意思了。
所以上班又要迟到了!
时钟指向七点整,拢光市公安局的打卡机准时响起一声“打卡成功”。
“早上好。”
“早——”
前台的接线员还没从睡意里清醒,听到问候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等反应过来,那个急匆匆的身影已经往走廊深处走去。她望着那个劲竹削松般的背影,不由得呆了呆,赶忙戳了戳旁边的同事:“等一下,那是谁?我们局里有这样的男同事吗?”
同事也愣了:“呃,应该……是有的吧?”
奇怪,怎么感觉记忆有点乱糟糟的?接线员挠了挠头,发现自己想不起那样一个男人应该是什么个模样:“我看看刚刚的打卡记录——云孟鲤?人事科的?”
人事科有这么一号人吗?
应该……是有的吧?
又是被同事们模糊了印象的一天,当事人却毫无知觉。一路和友善却带着疑惑的同事们打完招呼,云孟鲤走到走廊的尽头,望着那个写着“人事科(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