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的鱼

云孟鲤是在早上5点59分接到的电话。

那时的他正处于半梦半醒间，生物钟告诉他闹钟马上就要响了，于是他闭着眼睛摸到手机，准备在下一刻闹钟响之前关掉它。

可还没等他睁开眼，来电铃声就响了起来。

来电之人的备注写着“A许愿”，让云孟鲤瞬间清醒了一半。

“云警官，早上好！”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那头的女孩顿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道：“没有什么事，我就是记得你每天是六点起床，所以想叫醒你……”

云孟鲤紧绷的弦又瞬间松了下去。他接着电话，眼睛却又重新闭了起来：“你是要当鱼型闹钟吗？许愿，要实在是闲着，我给你找个班上吧……”

又不上班又不上学的，根本不懂早上六点起床的痛苦啊！

“哎？在拘留也可以上班吗？”

当然可以。

晚上六点，云孟鲤准时下班。下了班后，他就直奔医院，拐进最安静的那栋住院楼，来到电梯无法到达的最高层，推开了那扇门。

一推开门就看到正大字型躺在床上玩手机的人，云孟鲤不由地叹了口气：“看样子，你融入人类社会还挺无师自通？”

“云警官！你来看我啦！”

许愿从床上蹦起来，一眼看到了他手中的电脑包，“咦，你今天晚上要在这办公吗？”

“不是我，是你。”云孟鲤拿出那台粉色的笔记本电脑，“每个许愿办事处的愿灵都有出差时可以使用的笔记本，和工位上的电脑共享一套工作系统。这是你的，我帮你带过来了，这两周里，你可以照常工作。”

“咦，我居然有工作！？”

云孟鲤瞟了她一眼，不知道怎么的，许愿似乎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三个大字——

不然呢？

“刑警大队的鱼池造好了好几天了，我用了你的影子备份投射在缸里。影子也算是你的一部分，只要有人对着许下愿望，应该在你的工作系统里就会有所显示。”云孟鲤说，“过来，我教你怎么操作笔记本电脑。”

他在床边坐下，许愿乖乖靠了过去。似是感觉看不清楚，许愿忍不住又凑近了些，挨着他的胳膊坐着，一转头就能看见他微微起伏的胸膛。

云孟鲤感受着身旁传来的温热的气息，起伏的频率不由紊乱了一瞬。

“云警官，是按这个开机对不对？”

“嗯。开启后，界面和办事处你工位上的电脑操作是一样的，田糕糕之前应该有教过你吧？还记得吗？”

“记得！”

笔记本电脑放在云孟鲤的腿上，许愿想试着操作界面，被他的胳膊挡着，她下意识从他的臂弯下把手伸了过去：“这个方块是不是可以移动鼠标呀？”

“……对。”

云孟鲤看着她把界面点开，浏览收到的许愿信息，意识到自己也没什么好教的了。然而他刚想把手缩回去把笔记本递给许愿，就被一只柔软的胳膊给别住了。

许愿手臂一弯，就勾住了他想要抽出的臂膀。她似是根本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什么问题，满脸都是好奇：“云警官你看，居然真的有刑警和我许愿哎！”她指了指电脑屏幕，“希望这一次任务全员平安，希望爷爷身体健康，希望今天下雨不要体训……啊，是四天前的愿望了，已经过时效期了。云警官，我真的可以拥有这些信徒吗！”

想到这，许愿还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

之前她在诈骗团伙里时，那些信徒虽然不是她自愿拥有的，但还是让她有了一种助纣为虐的帮凶既视感。现在发现自己的信徒变成了警察叔叔们……还真是奇妙！

“当然可以。不过，警察也是人，他们的愿望也不一定合情合理合法合规，你要有自己的判断。”

“嗯，我会的！”

“所以，”云孟鲤斟酌了一下，“你要不要先松开我？”

许愿抱着他的胳膊，眨了眨眼睛：“这也算袭警吗？”

“算。而且……”

“哦，好吧。”

云孟鲤都做好了继续蒙骗小朋友的准备，谁知许愿从善如流十分淡然地松开了手，接过电脑放在自己腿上，动作一气呵成表情十分淡然，仿佛刚刚的行为都没有发生过，让他仿佛一脚踩进了棉花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这是许愿流程单，等我审核完之后，你每一个实现的愿望，都要填一张这个表格。”

“这么麻烦啊，那我之前的要补吗？”

“之前的就不用补了。”云孟鲤想了想，“最后一个循环里，你和叶长祈一起实现的那两个可以填一下，做个备案。”

“叶长祈说，等我拘留结束了去找他一起填。”许愿晃了晃手机，“我今天联系了他，他说他也在拘留呢！云孟鲤，他是在我隔壁吗？他也要两周不能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