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觉
何就抓着一个小小的亲军卫不放?”
“因为郎君……”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不能死。”
“……”陈夕照瞳孔微震。
“我没读过几年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却知道一件事。”
“如今天下四分,世人皆道山河破碎,可在郎君心里大业却是完整的。他们都将黔首苍头视为牛马,但郎君不是。”
“郎君若死了,这天下会死更多人。”
“亲军都尉或许不是最威风最体面的,但却是最靠近郎君的,我想让郎君活着,长命百岁。”
他咚的一声,直挺挺跪了下来。
陈夕照立刻上前:“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就是没有你,我也会长命百岁的,快起来。”
“我刚来府中时,曾无意听郎君回主君问话,此生愿为大业至死方休。”
陈夕照回想片刻,隐约记起有这回事,但和她的原话有出入。不过方休那会儿并不认得几个字,能记下半句已非寻常。
方休垂首叩拜,执意不肯起来,“这话我今日也想说一次,却不是为大业,而是为了陈夕照此人的性命。”
“往后只要有我方休一口命在,绝不会让郎君孤身涉险,便是死,我也要豁出命为郎君挣出一条活路。”
“方休?”
“求郎君信我,求郎君成全。”
他端手正跪,像极了庭院里扎根在此的草木。
陈夕照盯了他半晌,终是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
“……陈小姐,陈小姐?”
渐次清晰的说话声打断了陈夕照的恍然。
“嗯?”
“您的咖啡打包好了,是要继续坐坐还是再等一会儿?”
陈夕照想了想:“我再坐会儿。”
再次望向窗外,街道上的一切突然开始模糊了。
贴着彩色胶条的玻璃窗反而清晰起来。一开始是“coffee”,没多久融化成了碎屑,碎屑散开又聚拢,一颗一颗竟然凝成了一片抽象的轮廓。
先是如剑刚直的眉,再是如星粲然的眼,鼻峰俊挺嘴唇紧抿。分明对旁人不近人情到极点,却在她面前比谁都好说话。
“方休。”
“方休。”
陈夕照念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直至视线渐渐模糊。
她噌的一声起身。
好像想起什么急事,快步越过众人推门而去。
留下一脸错愕的服务生,还有桌上一口未动的奶棕色热饮。
她迫切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可这个答案已经没人可以告诉她。
她拦下一辆出租,让师傅尽快送她回天咫苑。
“师兄,你能不能告诉我,心悦一个人是什么感受?”
她几乎是破门而入,没等站定就气喘吁吁问道。
谢策正站在墙边,吊着瑜伽绳做反向拉伸,蓦然听见嘭的一声差点松手摔下去。
他琢磨了一会儿陈夕照的脸色,从绳上下来:“你刚说什么?没听清。”
“我想知道,心悦一个人是什么感受。”陈夕照难得面露急色。
“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谢策狐疑。
“因为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陈夕照正色回答。
谢策闻言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微亮,一脸欣慰道:“哦?展开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