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春秋
行。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高台之上。李斯道:“请君上、八子先在此处歇息,相邦尚有些许杂事缠身。若有不周之处,烦请君上包涵。”
“无碍,汝先退下吧!”嬴政一甩袖子,仰面躺在竹床上,以胳膊为枕。
听着秋虫在枝叶间吵叫的声音,楚媞不仅不觉得烦躁,反而是噪音催眠。
可是,她只能痛苦地正襟危坐着。
楚媞抬头看了眼竹床上的人,他的呼吸声平稳漫长,似乎真的睡着了。思及如此,楚媞抬手在案上画了个圈圈。
她昨日难得睡了个早觉,却依旧睡得极其不安稳。明明早已入睡了,梦里却仍有清楚的意识。
本想一觉睡到正午,却被苍苍推醒。然后,她就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秦王政,到永巷了!
楚媞从床上一跃而起,达到了平生最快的起床速度。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已经穿戴整齐,然后出门迎接君上。
彼时,秦王政站在枯萎的凌霄花旁,一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说道:“楚八子,汝将外袍穿反了。”
楚媞捂着脸,钻回房内换衣裳。
再见面时,秦王政说,让她随他出宫一趟,还说今日便可以实现承诺。
楚媞的承诺,不过就是让咸阳城的百姓真正地相信蓬莱仙的存在。
虽然他是如此说,楚媞却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对于她这种随时想要躺平的废物而言,最近实在是活得太费脑细胞了。
楚媞再次溜回房间,仔细地关好门,从榻下拖出一个书包。
魏姬救她那日,楚媞穿着一身红色羽绒服,还背着一个大书包。
这身打扮,在古代人看来,奇怪而又诡异。好在魏姬觉得这些是属于楚媞的东西,纵使濒临死亡也未曾抛弃的行囊,所以她将这些东西偷偷藏起来了。等楚媞清醒后,便悉数奉还了。
楚媞放弃了羽绒服,留下了这个书包。
毕竟,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
指纹验证成功,书包自动打开了。楚媞从里面摸出一个小玩意儿,将它藏在袖中,然后镇定地走出去。
正百无聊赖时,楚媞看到吕不韦正往这边来。她连忙起身,用手轻轻推几下嬴政的胳膊,“君上,相邦来了。”
嬴政只是歪过头去,并未理她。
楚媞也不敢继续打扰他,于是回到原先的位置。只听楼梯脚步声响,吕不韦的身影缓缓出现,他身着一件暗灰色长袍,以一根枯树枝束发。
吕不韦出身于大贾之家,虽然缺乏社会地位,却永远不愁钱财。如今气质儒雅,倒是可以窥见年轻时的仪表风度。如此之人,必定也是个风流名士。
他遇见嬴异人的那天,两个人的命运都发了改变。
如果吕不韦不曾遇见嬴异人,或许永远只是喝酒作乐的闲散富人。
他如今已经是真正的掌权者,以佐政的名义握紧朱笔,用权利织就相邦华服。他的野心已经不止局限于秦国之中。
吕不韦迈过最后一阶台阶,笑道:“君上昨夜可是行了周公礼?今日竟如此困?”
嬴政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仲父真是打趣寡人了。”
楚媞向吕不韦微一行礼,然后眼观鼻、鼻观心。
吕不韦诧异地看着嬴政,毫不避讳地问道:“魏女入宫,已有数月之久。君上竟还未行周公礼?”
嬴政低垂着眼,“寡人觉得,寡人尚小,此事不必急。”
吕不韦脸上一幅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政儿啊,汝身为君王,应担起君王之责。若王室凋敝,老臣有何颜面去见先王?若早见弄璋之喜,华阳太后也可心安了!”
“是,政儿知道了。”
楚媞听着,偷偷挑眉。
这对话,不像是君臣,倒像是父子之间的。臣子说这些话,属实是有些过界了。
楚媞知道吕不韦有意无意地瞟了眼她,但是知也要装成不知的样子,以免引火上身。
林中清风吹过,还有些冷。
嬴政问道:“寡人今日可饱眼福,拜读仲父所编纂的《吕氏春秋》。只是不知,这些书简在何处?”
“君上,请随臣来!”
吕不韦走在前面带路,曲曲折折行过几条小径,到了一处竹楼之外。
门扉半掩着,可以听见屋内的争论之声。
守门的小僮将竹门全部打开,便可一眼看到一片忙碌的景象:屋内摆满了木架,木架内满满地堆放着竹简,手捧竹简的士人穿梭其中。立于窗边的两人,似乎正在争论什么,手在空中比划着。
嬴政的出现,让这杂乱的画面瞬间定格了,也瞬间变得安静了。
李斯搁下笔,赶紧起身行礼道:“臣见过君上,见过楚八子。”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搁下手中的事情,齐声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