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间暗中计(下)
阮玲珑心中七上八下的,康宁宫的宫娥在前引路,七拐八拐竟将她引到了佛堂门口。
宫娥屈膝一礼,轻声道:“乐嘉帝姬,太后正在佛堂殿内等着您!”
阮玲珑深呼一口气,想起抄起经文一阵头疼,她不甚自在道:“本帝姬知晓了,若无事……你先下去吧!”
“是。”
暮雪等一众宫娥候在殿外,阮玲珑提着裙摆蹑手蹑脚走进殿中,左右两侧靠墙的地方摆放着烛台,便是白日烛火不灭。
半垂眼睑的佛像坐于正前方,太后正跪坐在蒲团上诵经,一下一下敲着木鱼。
阮玲珑躲在一人粗的红木柱子后面,探出半个身子,太后缓缓睁开眼对佛像一拜,无奈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别躲了,哀家早听见你那脚步声了,动静跟一头牛似的。”
阮玲珑走上前搀扶住太后,夸赞道:“皇祖母好耳力,怪不得年轻时能将古惠的兵马打的节节败退,收复五城。”
二人缓缓走出殿外,顺长廊一旁的阁楼走去,拍了拍阮玲珑的手,太后望向远处开始凋零叶子的草木。
“你啊!就不要拍哀家的马屁了,哀家都一大把年纪了,自不能和年轻相比。”
“可玲珑说的就是真话!”她说话真挚时的模样,惹得太后笑得合不拢嘴。
偏殿是太后在佛堂旁辟出来的书房,里面放着经书和各类书籍,阮玲珑虽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但还是轻车熟路跪坐在自己的书桌旁。
“皇祖母,我可不可不抄书啊?”她举起自己的左臂,袖角还能看到白色纱布的一点白。
太后从皇后那里听得阮玲珑手臂伤得厉害,又不会真的罚她。
“今日让你前来,不过是说说孔明灯的事。”
阮玲珑不解,“孔明灯?”
她寻思自己最近放孔明灯是在中秋夜,也没听闻她的灯烧了哪座宫殿。
“便是这‘另择佳偶,再觅良人’了,待你手臂好了,看哀家怎么罚你。”
前几日太后身边的嬷嬷捡到孔明灯,也没多寻思带回了康宁宫,偏巧不巧被太后瞧见,偌大的皇宫只有阮玲珑敢放灯,这字迹隽秀一瞧便是出自她之手。
阮玲珑摸不着头脑,她明明让暮雪将它烧了的。
她冲太后撒着娇道:“皇祖母,不过是孔明灯罢了,以后能不能也不罚玲珑抄经文啊?”
太后坐在她的身旁,伸出手轻轻抚摩着阮玲珑身后垂落的长发,太后神色凝重。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皇祖母露出这样的神情。
“你的几位皇叔恐已有异心,哀家最多不过是几年光景,便不能坐镇朝堂帮衬着你父皇了,你虽长于深宫,但不知皇宫这深潭有多危险,哀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了。”
太后长叹一口气,“哀家只能早早为你选好夫婿。”
“皇祖母,那我的夫婿非温千楼不可吗?”
阮玲珑与他相处几日,对他虽有几分心动,但感觉自己与温千楼之间像是隔了一层朦胧的纱,自己无法看清他。
耳旁传来太后坚定的声音,“确实非他不可,殿试之时哀家也在旁,是个经世之才,你的几位皇叔想借婚事拉拢他,但都被哀家给挡了回去,此人桀骜不驯像一匹烈马,一旦驯服,他便会忠心不二。”
阮玲珑闻言靠在了太后的怀中,如今才知晓长辈的用心良苦,“皇祖母您定会长命百岁的。”
她坐起身握住太后的手,笑道:“皇祖母,其实温千楼此人也挺好,方才来时,他还给差人我送了梳子。”
太后松了一口气,拍着她的手,“甚好甚好,他应是去御书房给你父皇述职了,此时去,说不准还能见上一面。”
阮玲珑行了礼退出殿外,寻暮雪确认孔明灯被烧之事,她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口咬定,她仔细瞧了上面的字,才亲手将其塞入灶膛给烧了的。
阮玲珑转念一想,定然是她那不学无术的堂兄干的,平日里不敢与自己光明正大对着干,只敢偷偷摸摸去寻太后告状。
但皇祖母帮理不帮亲,自己被抓住错处也只能认罚。
阮玲珑似风一般从御花园走过,路过太清池时便听到假山的另一侧传来宫娥的声音,阮玲珑闻声忽然驻足,侧耳去听。
“还请世子莫要难为奴婢!”
“世子……还请世子高抬贵手,放过奴婢!”
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能被本世子瞧上是你的荣幸,别给脸不要脸!让本世子亲两口。”
“啊——”宫娥一声惨叫。
这一巴掌声十分响亮,惊得湖中水鸟展翅落在了别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阮玲珑与此人积怨已久,再袖手旁观便是她的不是了,他既然主动送上来也莫怪自己不留情面了。
阮玲珑抬脚踩着石子路绕到假山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