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
忍住胃里翻腾着的不适感别过视线,狠狠咒骂了一句。
我无法直面这些令人窒息的少女尸体,即使见过了再多的杀人场面,可我依旧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矿石产业的老板为了自己的私欲滥杀那些可怜的女孩,他用自己精湛的演技,让那些懵懂无知的孩子对他抱以强烈的好感和依赖,他带给她们希望,又将她们推向深渊,而这样一个丑恶至极的骗子,他的所作所为分明已经成为了人尽皆知的秘密,却从未有人想过出面制止,那双污浊的手挖掘出的宝石至今也在销往世界各地。
所以,我险些忘记了,这是一个制约高于秩序的世界。
我不能忘记,因为遗忘使人痛苦,更何况我原本生活着的是一个由硬性规定以及井井有条的秩序所主导的世界。
我明明已经在这里生活半年多了,我明明应该适应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难过些什么。
我为这些悲哀的少女难过,也为自己的难过难过。
如果酷拉皮卡在的话……他一定能很好的诠释我的心情吧,即使我偶尔也会觉得那样的温柔对于这个想要复仇的男孩来说并无好处可言,可我还是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不愿放开,他是开在黑夜里纯白色的花。
空气陷入一片沉寂,看着面前少女尸身的盛宴,那个男人似乎并没什么感觉,他看向那些标本的眼神中即没有悲悯也不含愤怒,就像是看着最平常无奇的装饰那样。他无声的绕着四周观察走动,直到走到一个不起眼的书柜前,他抽出上面摆放的几本书,伸手进去,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木雕盒子。
“啪嗒”一声轻轻的扣响之后,盒子被打开了,我被这声脆响拉回了神,在不远处下意识的朝他望过去,奈何身高限制,我看不清盒子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
“是玛丽之花,一种已经绝迹了的植物,收藏价值很高,市面上已经基本见不到了。”他突然向我解释到,把盒子向我的方向倾斜,我看到里面静静放置着一朵黑色的、尖端却是殷红色的花,像是淋上了血色染料一样。
“你就是为了这东西来的?”
“是。”他啪地一声扣上了盖子,然后径自坐在了一旁的水晶棺上,“外面的人都进不来这间密室,周围的监控也已经被人黑入了,等下那些人散了我就会走。在这期间……我希望你不要惹出什么乱子才好,如果你想平安离开这间密室的话。”
他云淡风轻地说到,似乎是在与我聊什么家常闲话那样:“说起来,这具空着的棺材本来是他为你准备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所以真的是你杀了他对吧?”我深深皱着眉头问。
“你已经见到了,是我杀了他。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只是为了得到这朵花才来到这里的——绝迹的植物,是非常合适的收藏品。”
“所以你不是裘尔塔手下的人?”
“如你所想,我不是。”
“那个女孩真的不是你杀的?”
他突然轻轻笑了一下,缓声说:“很遗憾,那个女孩在我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被杀死了,从腹部被剖空。只不过她死或生,与你我又有何干呢?”
“当然有干系!”我忍不住握紧拳头,咬了咬牙说,“我本想来救她的……我本来是想要救她的……”
“但是很遗憾,你没有成功,你甚至连成功的机会都没有过。”
“你……!”我胃里烧得疼,我想冲他大发脾气,即使我跟这个男人根本就不认识,可握过拳头之后,我还是放下了无意义的愤怒,悲伤地说,“你说得对,而且我也没理由强迫你和我的想法一样。”
说完这句话,我低下头沉默了,转身坐到了房间正中间一张木桌后的转椅上,整个人都顺着椅子的弧度靠了下去,我缓缓吐了一口气。
一个头上绑着绷带的奇怪男人,仅仅因为想得到一朵花就潜入了裘尔塔的地下宫殿,还杀死了他。他的能力名叫“密室游鱼”,和鱼死前说的话刚好对应得上,旷野中死去的鱼,死后以白骨的形态在密室重生,那些鱼的骨头会啃咬身边的人,吃掉他们的身体,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刚刚那句话……你是从哪里听到的?”他突然开口,解下了额头上缠着的绷带。
在阴影中露出的额头眉心,印着一个等距的黑色十字架图案。
“想知道的话,恐怕你得再多回答我几个问题才行。”我讨价还价到。
“那么,你先问。”
“你真的不认识‘鱼’?”
“是的。”
“那你又是从哪里听到这句话的?”
“从一个……很重要的朋友那里。”
“你是怎么进入这间地下宫殿的?这里的戒备明明森严到连蚊虫都飞不进来。”
“用我的能力。”
“……能力?”我愣了愣,“你的能力不是‘密室游鱼’,我想象不到那有什么办法能帮你潜入这座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