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
的里衣,任由容婳给她梳理着头发。
“母后看起来精神不佳,想来定是近日为了舅舅的事情忧思过甚了。”
“公主不必担忧,皇后娘娘和陛下少年夫妻,陛下就是念着皇后娘娘的情分,也不会过分迁怒侯爷。”
“况且,那漉城的沈宿到底是不是收买了陈叙还不好说呢。”
季舟凛叹了口气,眼底晦涩不明,摇头否定。
“沈宿有没有真本事,是不是收买了陈叙这并不重要,现在没人关心真相到底如何,没有沈宿也会有别人,舅舅行事向来张扬容易得罪人,如今世家和清流剑拔弩张,他这个关头出事,不就是让人当活靶子打了么。”
她说着说着声音染上了一丝寒意,一旁的宫女端着一盆温水,她把手放进去浸了又浸,神色如常,接着说道,
“如今言官弹劾事小,国子监学生带头闹事兹事体大,一个个书也不念了,成天跪在苍云台上给人当枪使。”
说罢她冷笑了一声,容婳扶着她往寝殿走去
“本宫倒要看看,是谁这般手眼通天。”
夜里,季舟凛翻来覆去,浑身上下焦躁难耐,魇深眠浅,再惊醒时,出了一身的汗。
守夜的宫女见她惊醒,忙端来水和帕子,关切地询问道
“公主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叫来太医看看。”
季舟凛擦了擦额头的汗,似是刚从惊魂未定中清醒过来,端起水来喝了一口,摆了摆手
“无妨……我只是……”
突然门口传来小太监尖细的声音,
“公主!靖远侯……于顺天门举兵谋反!睿阳长公主现下已带着亲卫赶往皇宫勤王!”
语罢季舟凛愣了一会儿,手上的杯盏应声落地,水溅了一地,她似乎是有点儿不可置信,但还是勉力撑着身子,容婳过来心领神会,忙给她更衣。
季舟凛强定住心神,来不及多做思考,披上斗篷就往顺天门奔去。
她奔走在孤寂的宫道上,冬日里的寒意尚未褪去,夜里仍是月冷星稀,萋萋寒风剐得耳朵嘶嘶作响,她拼尽全力向前跑着,彻骨的寒意直往身上灌,侵透她的四肢百骸,凌洌的风惹得她眼眶酸涩。
季舟凛来不及思考舅舅为何突然起兵谋反,只能先往顺天门去。
柳逐云一不是武将,只有府上的亲卫,这群人成不了气候。二不可能调动兵符。若是早已在暗中豢养私兵不可能一点儿风声也没有!
只有一种可能!木兰三骑!
两年前硕罄兵败归顺大胤,有一些小部落为了生计做了大胤的雇佣兵,给钱就打。不知柳逐云何时买通了他们,这群人骁勇善战,以一敌十,攻个城门绰绰有余!
从睿阳长公主得到消息再到她入宫勤王……
要快。
季舟凛不知跑了多久,踏过峥嵘轩峻的皇城,可眼前的路感觉还是一望无际。
宫道上亮着微弱的昏黄色光,洒在红墙上,显得神秘而干净,季舟凛只听得到自己的喘息声,一座座危楼高台就这么结结实实的压在地上。
她望着这一排排她从小到大熟悉无比的朱墙高瓦,她不知道走过了多少遍的宫道,她突然忽视了疲惫,双目茫然,心底生出一种陌生的幻觉。
恍惚间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直灌脑门,容婳拉住她惊呼
“公主!”
季舟凛还没注意到地上,就被这股扑面而来的味道恶心的直反胃,忙用袖子掩住口鼻,她隐隐觉得有股侵入骨髓的寒意,透过微弱的光亮才注意到路面。
她整个人都开始不自觉的颤抖,双手死死的攥紧了裙摆,仿佛手上不抓着点什么整个人都要溃不成军,如果不是容婳扶住了她怕是早就栽倒了,一路不停歇奔走的疲惫感和见此一幕的恐惧都在此刻被放大,她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
从她脚下开始,不知道到哪里结束,昏黄色的灯光太弱了她看不了那么远,她也不敢往远了细瞧,只觉得自己面前就是所谓地狱。
死人……
死人……
死人!
全是死人!!!
这些人都死光了!!!地上全是尸体啊!!!
季舟凛不敢去分辨他们是哪一方,她也不敢再看,地上的鲜血汇聚在地缝里,慢慢浸入宫城底下,顺天门的地基在此刻仿佛变成了吸血的怪物。
季舟凛从未见过死人,心底止不住地蔓延起恐惧。
“公主!公主!”容婳见她这般,在旁边唤她。
季舟凛清醒了点,但思绪还是有些恍然。
“公主跟着奴婢走吧,奴婢在前面给公主开路。”
“……好。”季舟凛稍微冷静了一些,攥着容婳的手,跟着她往前走。
她用牙齿用力咬了下嘴唇,想用痛觉让自己平静下来,强迫自己暂时不去想刚才的事情,她知道眼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