祇宁
长子生母,那照各位大人的意思,莫非本宫也是乱臣贼子不成?”
她声音不大,在场的人却正正好都能听见,张之阶把头低了下去,忙辩解道
“陛下,微臣绝无此意啊!”
“你张口闭口乱臣贼子,置本宫于何地,置皇兄于何地,置皇室的颜面于何地?满口礼法道义,你又把礼法规矩放在哪了?传令下去,礼部尚书张之阶以下犯上,拖出去杖责五十!”
皇帝身旁的庄德宝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皇帝,见皇帝还是倚在椅子上,面上没什么变化,漫不经心地看着台下众人。拖走张之阶的宫人注意到庄德宝的脚尖依旧呈外八字站立,立即心领神会。
季舟凛也察觉了,她知道这里头有门道,外八小惩,内八死杖。
她微蹙了眉,心下不悦,但也没显在面上,能掀点浪的太监都在御前,离皇帝越近的就越是人精,跟他们打交道门道太深,须得慎之又慎。
张之阶颤颤巍巍地说道,“陛下!若是追封柳氏身后,岂不寒了天下忠臣之心!”
过了一会儿殿外传来张之阶的哀嚎,群臣见此,不得不更谨言慎行。
霎那间,明徽殿落针可闻,只听得殿内火盆里堆满的寸长银炭烧的滋滋作响的声音。
“公主和皇子是皇室,睿阳长公主就不是了么?昨夜长公主入宫围剿那逆贼,迟迟等不来援军,与那逆贼缠斗数时,至今重伤不醒啊。”
说这话的御史声音透着悲悯。
话落殿中众人无不唏嘘嗟叹。
“是啊,睿阳长公主先前为国征战多年,劳苦功高,此次被那奸贼重创,何其无辜啊。”
皇帝坐在高台上就这么看着,自始至终没说话,他多年不上朝,虽数年来求仙问道,烧丹炼汞,素日里就穿着道袍,但就是那么坐在那,也还是让人瞧着不怒自威。
这时,一道清冷端持的女声传来。
“先皇后虽出身柳氏,但深居后宫,贤良淑德,对上恭顺谦逊,对下宽和有方,为天下表率,且先后孕育了皇长子和皇长女,于社稷有功。柳氏九族皆已诛灭,如今既无实际证据证明先皇后参与谋反,微臣认为此时追封先皇后,并无不妥,既可向天下人彰显圣上仁慈之心,更可全了圣上与先皇后结发夫妻的情谊。”
季舟凛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身形纤薄的女子屹立在殿上,年纪很轻,从她身上那件绯色锦雉官袍就能看出她官阶不低。
这女子脸上不着一丝粉黛珠玉,她肤色白皙,清明绝艳的五官仿佛工笔画就,一双剪秋水的眸子顾盼生辉,竟是一身端方古板的官袍也盖不去的倾城之色。
季舟凛大概猜到她是何人了。
礼科给事中高守义出声辩驳,
“司大人此言差矣,陛下没有废了她的后位已经是给了她体面了,再要追封,叫天下忠臣如何自处!”
“是啊,柳逐云素日里行事张扬跋扈,这还不都是借着先皇后这个姐姐的势,若非先皇后纵容,那逆贼岂能成今日之势,还险些动摇江山社稷啊。”
季舟凛不急不缓道,
“莫非高大人是想让父皇在天下人面前担这薄情寡义之名?”
“公主休要血口喷人!”
“那太傅怎么看呢?”皇帝状似无意地问道。
季舟凛心下一惊,知道这是皇帝在试探王存甫,王存甫虽是内阁首辅,但他也是季明彻的老师,天子近臣,皇子师长,皇帝是借这件事探王存甫和季明彻的边界。
“圣上。”缄默了许久的王存甫开口,
“先皇后与圣上多年夫妻,追封与否,毕竟是圣上的家事,权当如何,还是凭圣上自己的决断啊。”
首辅都发话了,言尽于此,满殿臣子皆闭口不言。
季舟凛双手叠袖在身前,面上无一丝波澜,王存甫位至内阁首辅,菁文殿大学士,太子太傅,已经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但在季舟凛的印象里,他这个人做事都从未失过分寸,不偏不倚,也不得罪人,季舟凛对这样的人没什么好感,因为她摸不透,未知才忌惮。
“首辅所言甚是,先皇后好歹是圣上的结发妻子,怎可与逆贼同论?后宫不得干政,靖远侯铸成今日之势怎么能尽数推到先皇后一人身上?各位大人可不要受了蒙蔽啊!”
兵部尚书闻靳正痛声道。
季舟凛知道闻靳正一开口就没憋什么好屁,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这是在给她挖坑呢,虽早有所料,但还是不禁嗤之以鼻。
她正欲开口,静观已久的皇帝见其他人缄默不语,沉声说
“那就传朕旨意,皇后柳氏,勤于内治,慈德昭彰,谥为祇宁皇后,入皇陵,袱享太庙,具体事宜由礼部操办。”
“圣上不可啊!”
“陛下尚未驾崩,女后只能先入奉先殿,陛下切不可为了一己私情违反宗法啊”
“那柳氏能不能追封都是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