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盛夏的霍格沃茨处处覆盖着碧绿的爬山虎藤蔓，它们冒出的枝叶甚至在走廊的地面上也投下了阴影。

雷古勒斯的身影依旧是忙碌的，但幸运的是，我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发现了他。

他在看书———那是一本棕色书皮的厚书，我估计大概厚四英寸左右。

午后的人不多，图书馆中很安静，这给了伊立斯一些勇气，她装作无意间碰到他的的样子，伸手轻拍了一下雷古勒斯的肩。

“中午好，雷古勒斯。”

黑发少年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满别人的打扰，但看到是伊立斯的脸后，他的不耐转瞬即逝。

“是你，”雷古勒斯舒了口气，“下午好，伊立斯。”

“你最近看上去很忙，”伊立斯引起了一个话题，同时毫无痕迹地坐到了他的对面，“在看什么书？”

短短一句话和一个动作，伊立斯不知演练了多少遍，她一直期盼着能再次在图书馆里遇见他，到时候可以不那么窘迫。

雷古勒斯将封面展示给伊立斯看，上面用金色字体刻着《英国魔法史全集》。他顺便拉出书下的羊皮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论文。

“确实很忙，宾斯教授布置了很长的魔法史论文，我在查资料。”

伊立斯没有选魔法史，因为宾斯教授的课实在是无聊又乏味，简直是最好的催眠曲，但她并不讨厌魔法史，平时对这一领域也有所涉猎。

“论文题目是什么？”

“巫师界与麻瓜界长久对立的分析，我们在课上学了有关麻瓜火烧巫师的内容。”

雷古勒斯的语气平平淡淡，看不出情绪，他们两个头一次以这种面对面的方式交流巫师和麻瓜之间的复杂关系。

在这个年代，这是一个敏感问题，更何况伊立斯面对的是一个出自神圣二十八族的纯血巫师。

从这一句话开始，伊立斯和雷古勒斯聊了很多，一开始他的话很简短，并不发表自己的见解，但提到血统，雷古勒斯的情绪罕见的起了波澜。

“我并不是个极端纯血主义者，”他抬眸，望向伊立斯，“但我想让巫师不必躲躲藏藏，不必隐瞒自己的能力。也想让纯血巫师获得更多利益，以延续他们古老的血脉———麻种毕竟与纯血不同。”

“延续不代表排斥，有能力的巫师不应该被魔法世界拒之门外。”伊立斯忍不住打断他。

随之而来的是心脏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抽痛，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窒息般的感觉，她呼吸急促了些，雷古勒斯口中的“不同”令她感到雷古勒斯对她搭建了一道无形的防线。

“荧光闪烁。”伊立斯举起魔杖，杖尖瞬间闪烁起了耀眼的光芒，如同怦然炸起的火花。

“看，”伊立斯双唇轻抿，眼中是闪亮自豪的光芒，瞳孔中倒映出了魔杖尖端的亮光，更加灿烂，“我们有什么不同？”

眼前的雷古勒斯显然因她的举动怔愣了片刻，他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伊立斯，好像陷入了沉思。

“抱歉，我不该对你说这些。”

“不必道歉，雷古勒斯。我们立场不同，看法自然也不同。”

雷古勒斯没有回答，窗外藤蔓的阴影投在他的侧脸，他的睫毛纤长，眨眼间如同振翅欲飞的蝶，明暗交错间，脆弱易碎。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的声音有些滞涩，带着不可言说的意味，“但我不会后悔，这是我的选择。”

她所揭开的那一页有关雷古勒斯的秘密就被他毫不留情的展现出来。伊立斯双颊发烫，但这次不是羞涩，而是愤怒。

“我知道你加入了食死徒，这不是一个秘密了，你瞒不住我。”

“这是我的选择，伊立斯。”

“你会后悔的，他们太极端了，但你不是那样的人。”

伊立斯不受控制的从座位上站起，声音颤抖，一滴泪自眼眶滑落，滚烫炙热。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无奈和无助，深深的鸿沟隔阂在两人之间，雷古勒斯的内心筑起了难以逾越的防线，他始终是孤独的，清醒的。

雷古勒斯侧开头，避开眼，他的眼眶里晶莹湿润，藏着流不下的泪水。他嘴唇微张，似乎想再说什么，但只留下一句———

“对不起，伊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