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话离别
他们兄弟二人静默无言相对而坐,裴简素伸手取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得让李承裕顷刻间红了眼眶,曾经一同经历过的那一幕幕或美好或残忍的过往,如同画卷般鲜活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旁边侍立的人们都悄然退下,只留他们兄弟二人在房中静坐。
火盆中的炭火哔哔作响,一旁的小火炉上的铜壶的水也在嘶鸣。裴简素有一下没一下的翻动着火盆中的炭,分开了这么多年他们有太多的话要说,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竟无从说起。
“兄长”“小裕”兄弟二人几乎同时开口唤着对方,他们相视一笑原本还有些尴尬的气氛也因此而消失的荡然无存。他们心中所存的愧疚、自责、伤痛也随着这声呼唤而融化净尽再无隔阂,时光在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些温暖鲜艳幸福过的瞬间。
裴简素伸手将小火炉上的铜壶取下来,将里面的水注入茶杯之中递给李裕说道:“小裕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裴简素看着这个坐在自己面前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想着他昔年的勃发英姿再看着他今日的病弱之躯,心中凄楚难禁满眼都是伤痛和惋惜。
“还是三哥先说吧。”李承裕看着裴简素,心中涌出一种失而复得的难于言表的复杂情感,虽然他知道自己的三哥这么多年一直活着,但直到今日他才真正的相信当年楚王府的小王爷他的三哥李承厚不仅活着,此刻还正站在他面前。
“没事,还是你先说吧。”裴简素的笑容温暖如昔,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从他们小时候起裴简素便处处让着李承裕,这习惯到如今还是未变。
这么多年来李承裕的心情一直都是处于一种极其压抑、恐惧和担忧之中,而他之所以能拖着这病体残躯撑到现在,这其中最大的力量就是来源于裴简素。
今日他们兄弟的重逢让他久闭的心得了前所未有的安稳和释放,他有太多的话想和兄长说了,他更想知道分别这七年中变成另外一个人的兄长是如何生活的。“好,那我就先说了,三哥这么多年您在幽州过的好吗?在安乐侯府的生活还习惯吗?”
裴简素微微一笑声音轻柔的回答道:“好,一切都好。裴将军和夫人对我极好的,幽州和京城也没什么分别,比起京城其实在那里我反而更自在。”
“我问这样的话是多此一举了,裴将军和夫人视兄长如子,兄长在幽州又怎会过的不呢?”李承裕话及至此,脸上的笑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哀伤的愁云。
他低头望着火盆中的炭火,缓缓地说道:“当日兄长奉命去陵江平乱,我接到密报知兄长有难,便派人通知裴将军请他相助,那曾想竟害了简素兄,裴家的这份恩情我就算是肝脑涂地也难报万分之一。”
往事不堪回首再思量揭开的都是难以抚平的伤痕,裴简素禁不住轻叹一声说道:“是啊,他们一家的恩情今生怕是也还不完了。对了小裕,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兄长您问吧。”李承裕抬头看着裴简素心中疑惑到底是什么事,让裴简素如此挂心。
“当年到底是谁冒那么大的风险给你私通消息让你去救我的?”这个直到现在仍未破解的答案一直压在裴简素的心底,他实在是猜不透到底是谁甘愿冒着灭族的危险也要搭救他的性命。
李承裕没想到裴简素一开口竟会问这件事,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在追查这件事却始终没能找出答案。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当时情况紧急又很混乱。那人来送信的时候我还半信半疑,直到他后来竟拿出了皇上给御史监加了私印的密旨,我才确信兄长出事了,这才派人去找裴将军的。事后我也派人去查过,甚至将他的画像画出来四处派人去找也没有找到他,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无迹可寻。”
裴简素轻叹了一声说道:“到底会是谁呢?谁会不顾一切这么做呢?这个谜团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啊?”
“兄长,心中就没有人选吗?”李承裕看着裴简素问道。
“有,但是他们要么没有那样的能力要么没有那样接近内史的机会。我想过很多的可能性,但都不可能。”裴简素将可能参与到这件事的人都纳入他思想的范围之内,却又因不合逻辑而被一一排除在外。
李承裕点了点头说道:“事后我也想过很多,也假设过很多可能可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劲,可到底是那儿出错了,我又说不出来也想不明白。”
“我最先想到的人是姑姑,在宫里也只有她最有可能有这样的机会和胆识。但当时姑姑因为要准备你和嫂嫂大婚用的东西,而去了宁州就算她知道了也决计不会那么快派人回来通知我,而且凡入御史监的谕旨都是一级绝密,姑姑若要想拿到必然要费一番周折,不可能会随着报信的人一起来的。”
“接下来是母后娘娘,但是这个假设也不能成立。当时太子哥哥已经被诬陷定下了谋逆的死罪,她肯定已经被排除在一切有可能接触到皇上的范围之外,更甚至于已经被秘密软禁了,事发之时宫中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