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人
时节来到阳春三月,大雪稍止,然而雨水不断。道路上一会儿泥水一会儿冰,往来交通比原来更加糟糕,但人们渐渐活跃起来,毕竟户外已经不那么寒风刺骨。京城来了说客,让缪泠发兵勤王。
赖大运算屁的王!
缪泠有些理解太爷爷,明知他是个混蛋,即便当上皇帝也无法尊敬,更不可能去维护他。但是拥立新帝也不是一件易事,放眼望去没有一个堪当重任。
她跟赖大运没有仇,在皇宫时赖大运没有任何为难她的举动。缪泠就是单纯不喜欢赖大运,当初他既不同情张星皇后,也不爱护自己的兄弟。挺残忍的一个人,进屋之后踢一脚尸体,脸上尽是嘲弄。
在赖大运眼里,皇后绝望反击不过是闹剧一场,他兄弟死在娘们儿手里,真滑稽。
这样的人做皇帝,能有什么建树?能带来什么新气象?缪泠不想入主京城争皇位,但若有别人把赖大运赶走,她会拍手称快。就像平溪被和尚占领显得平溪人懦弱一样,赖大运当皇帝是整个国家的耻辱。没有人才,没有血性了吗?
缪泠没理会勤王的建议,说客就去吓唬百姓,试图煽动民意。太后借西域小国的兵,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泱泱中华要受异族的统治。异族茹毛饮血,还不顾人伦纲常,儿子娶母亲、兄弟共妻是普遍现象。
这番说辞效果并不好,说客可能忘了顺王有过之而无不及,琼州百姓是见过世面的。
缪泠没把说客抓起来,而是发动一群去过西域的商人跟在说客的后头,不厌其烦地纠正他的错误。说客没有实地去过西域,都是道听途说以及从古老书卷上得到的信息,说得越多错得越多,渐渐就没什么影响力。
说客无计可施,便骂到缪泠跟前,言语特别肮脏。宁愿被缪泠抓起来,也不要这样被当作猴子耍。像说客这样的人就是以敢言的形象行走于世,谁都敢骂,若能惹得当权者震怒下大狱则更加欢喜,被视为荣耀和勋章。
肯定是说到痛处才会坐大牢,所以他说得对!
缪泠不让他如愿,被骂也没反应,仍然不抓他。
其实这人不是赖大运派来的,他就是单纯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正确的事。也有可能是投机,以为按缪泠的性子肯定会出兵,毕竟信武侯还在京城。他先过来骂一顿,到时候缪泠真的出兵,就能渲染成自己的丰功伟绩。
这人很烦,但也有一个贡献,那就是让琼州人感到幸福。他看琼州太平灾情不严重,便说是因为琼州地理好。虽然也下雪,但是没有大风。外面才厉害呢,雪厚三尺再加上西北风那么一刮,真的是千里万里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琼州百姓“没见识”,便当真了,觉得:哦,我真幸福!然后更爱自己的家乡。
说客胡闹一阵子,最后是张进看不下去,哄得一群小孩子把他当街推倒。腿摔断,至少三个月下不了床。
缪泠难得震怒,把张进关进大牢:“你要是这做派,不要呆在我身边!爱去哪里去哪里,你娘就是我娘,以后有我孝敬,不需要你!”
张进是都尉大人的干哥哥,又曾救过二公子,狱卒都对他客客气气,就差在牢里弄一间上房。缪泠到牢里探望张进,看到这一幕气得要死。墙上有火把,她随手一丢把被褥点着。
张进吓一跳,单手抱起缪泠跑得飞快:“可伤着手?”
缪泠气得直哭,不知道拿张进怎么办,没法儿管教了!
牢房有个小小的窗户,狱卒不去打水,而是在窗外揉雪球欢欢乐乐往里扔。窗外扔,牢内接,然后灭火,玩得很高兴。
缪泠跺脚:“我真的生气啊!”
狱卒还是不收敛,反正天塌下来有张进顶着,张进顶不住还有二公子。这位是真正陪二公子出生入死的兄弟,都尉总不至于喊打喊杀。
缪泠气得转身就走,张进跟在后头哄着,就这么出狱了……
后来缪泠把摸仙山庄里当初查孙修案的男子请来,张进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她是管不了的,那就让外人来管。那人确实有几分本事,当初的案子查得清清楚楚讲得明明白白,孙家和大公子就是不服气也无法公然发难。
那人笑说:“看来琼州确实过得不错,外面天天死人,琼州还有工夫断伤人案子呢!”
那人做事有分寸,故意放水减轻罪罚但又显得公正。定一个当街围堵殴打他人的罪名,张进教唆同罪,又因为他教唆的是未成年人,罪加一等。
罪罚笞四十,张进加倍,笞六十。
定了罪名之后他去见苦主,说得苦主愿意,还对都尉的公正严明感激涕零。然后他又去找张进:“将军若想免除刑罚,在下有一计。”
张进无所谓,只是有一事不解:“打屁股就打屁股呗,为啥还要脱裤子?当众光着腚,俺还要脸呢!”
男子微微笑,细细解释:“光屁股是为了小将军好,一则破裤子嵌进烂肉里,再分离时更遭罪;二则光屁股看得更清